朱翊钧看着葛守礼问道“葛公平身,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葛守礼笑着说道“臣为陛下解忧,臣见元辅申旧章饬学政,以振兴人才,大司徒度数旁通以纳国税算学,陛下稽税亦求算学人才,臣有宝书五十五卷,书曰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
“哦呈来看。”朱翊钧拿起来看了许久,才放下说道“书从何来”
葛守礼赶忙回答道“算学,普天之下,公私之间,不可一日而缺者也,本书为成化年间晋商王文素所撰,多流传于晋商之家,方便买卖,杨太宰家中有抄本,臣觉得新奇,彼时臣为户部尚书,主持国税计簿式,就抄了一本自用,今闻陛下和郑王世子为算学启蒙所困惑,故此献书。”
朱翊钧看着手边的算学宝鉴,再看着葛守礼笑着说道“原来是自杨太宰处得来,很好,葛公献书有功,要何等赏赐”
“臣下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求恩赏,臣贵为国朝左都御史,掌台谏,却不能约束,今四名狂生,无端生皇极门前一衅,使君挟见欺之心以临臣,而臣下蒙欺之罪以事主。”
“臣主之间猜惧互起,情悃隔阂,议论滋多,则安静和平之福,必不克终享,此臣所为深惜也。”
朱翊钧听明白了,葛守礼要把自己从之前的皇极门伏阙的事儿里面摘出去。
吴中行、赵用贤等人,都是御史科臣,作为科臣头子,很难让人不误解是葛守礼在中间联袂,葛守礼是真的冤枉,所以看到皇帝、皇叔、元辅,都为算学所困扰的时候,葛守礼带着他的算学宝鉴走来了。
朱翊钧斟酌再斟酌说道“葛公误谬,朕素知葛公恭敬之心,葛公为晋党党魁尊主威福之权,今日献宝书,进太子少保,荫一子为中书舍人,特于例外,加赐蟒衣斗牛各一袭、赐银百两、纻丝四表里、钞五千贯、酒五瓶,少示优眷不必辞。”
酒可是朱翊钧亲手酿的地瓜烧,赏赐这个酒出去,一次就是五瓶,那就是代表了朱翊钧真的很开心。
太子少保,以后葛守礼在朝堂,就是葛少保了,虽然他这个少保只是加官。
“臣叩谢陛下隆恩。”葛守礼听闻后,再次叩谢圣恩,伏地不起,低声说道“陛下,臣已老迈,不能再为陛下排忧解难了。”
“嗯葛公要致仕吗若是葛公担心科道言官牵连于己,大可不必顾虑,朕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别说葛公了,就是元辅、先帝、世宗,谁能管得了科道言官一群为博誉一时,敢抗朝廷明旨,只为一家之私。”朱翊钧还以为葛守礼是怕受到科臣伏阙的牵连,所以干脆直接致仕,躲清静去。
“陛下,臣今年已经七十了,已经是古来稀之岁了。”葛守礼说道“真的老迈了。”
“葛公快快起来说话,葛公今年都七十了朕看着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葛公真的是养生有方。”朱翊钧眼睛瞪大的看着葛守礼,他看了半天,确实没看出葛守礼七十岁的样子。
“陛下。”葛守礼满是笑容的说道“这个岁数,再占着位置不走,那就是人厌狗嫌弃,贪位诋臣。”
“葛公可有旧疾缠身”朱翊钧疑惑的问道。
葛守礼摇头说道“没有。”
“那不就结了朕倒是要看看,谁敢拿葛公的年龄做文章。”朱翊钧听闻葛守礼并无病痛,笑着说道“葛公不必多言,致仕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葛守礼能用,晋党在葛守礼手里,已经焕然一新,此时葛守礼退了,那张四维和王崇古,立刻就失去了党内的竞争,朱翊钧怎么会让张四维开心
就葛守礼所说,算学宝鉴出版于嘉靖二年,在晋商之间广为流传,张四维难道就不知道吗他但凡是有点恭顺之心,为何不把算学宝鉴呈送御前,解决大明眼下的当务之急,张四维没有,葛守礼来了。
“那臣就接着为陛下排忧解难”葛守礼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