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海瑞言简意赅的说道,他没有讨论历来造反的只有活不下去的百姓,更没有讨论权豪们之间的普遍矛盾,而是基于践履之实,谈到了一个问题,养步兵营真的很贵。
“贵”葛守礼有些明白了,点头说道。
海瑞继续说道“这个昂贵是多方面的,人贵,练兵贵、军备贵、维系一个步营更贵,葛总宪若是注意到了京营的六册一账,就会发现,养一个步营,需要的的银两那不是一个权豪,十个权豪之家掏空自己能够解决的了。”
步营的昂贵是多方面的,三年以来,一个步营三千人,从军饷、到军备、再到训练,再到维持京营的消耗是极其惊人的。
迁安伯本身还足够的清廉,即便如此,朝廷养京营这三个步营,蓟州永平山海关这三十个步营,已经倾尽了全力。
精锐真的很贵。
“最贵的是什么”朱翊钧看着葛守礼和海瑞说道“最贵的是维系这支军队的朝廷,是人心所向的人心。”
大家都是明公,小皇帝的话,大家都能听明白。
步营是物理意义上的昂贵,没有真金白银砸下去,还想养步营
而步营在政治意义上更加昂贵,组建步营需要遴选悍不畏死的军卒,需要军器局打造长短兵、弓弩、甲胄、火器等等军备,需要户部百般周转的找到足够的粮草和军饷,需要有效的制度来完成军队建设,需要兵部、元辅的政治支持,需要皇帝的信任。
步营的昂贵在它本身,也在朝廷,更在天下的人心向背。
葛守礼俯首说道“臣明白了,谨遵陛下教诲。”
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葛总宪问得好,虽然他们无法组建步营,但是根据何心隐的交待,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人,想要获得军力,以致抗衡朝廷。”
“妖人曾光者,不知所从来,能为大言惑众,聚徒讲学,道家衢天瑞,太湖郑士韬,靖江雷得鸣、刘洪,南昌张一德,高安传珠一,武岗欧阳蒙,靖州刘宗文、吉安罗巽等,惯游湖广贵州四川等地土司中,教以兵法图大事,撰造大乾启运录等妖书,以太乾太极皇帝之宝为号,劝水西、永顺、保靖、酉阳等土司纠合倡乱。”
“而何心隐,只不过是一窝老鼠中的那一个罢了。”
“很明显,不是不想,而是没做到,若非这次逮的快,挖得早,很难说他们能闹出怎样的乱子来。”
廷臣们议论纷纷,这鼓噪贵州等地土司纠合倡乱,葛守礼的担心不无道理,权豪想要握住刀子,只是太贵买不起,握不住罢了。
这不,退而求其次,和新安世袭的土司,勾搭到了一起。
“怕到时候群臣又要喋喋不休,说元辅借机打压异己,重循吏打压清流清议了。”葛守礼看完了奏疏摇头说道,他可是都察院总宪,最近的风力舆论何等的狂热,恨不得天翻地覆一样,倒张居正的声浪一波高过了一波。
嘉靖二十一年起,至万历初,一些文人在著书立说、聚徒讲学的时候,热心抨击朝政,称为清议。
清议督俗、明是非、宣教者的公正的议论。
海瑞嗤笑了一声说道“清议,他们是清流吗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流”
“一个个拿着权豪的钱,为权豪奔走呼喊,何心隐怎么说圣贤大于士,士大于商贾,商贾大于农工,国之四柱石,却被他排了个序列,他是为了新秩序吗不过是拿着权豪缙绅、巨商富贾的钱,为他们奔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