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在礼部好好苛责一番,最好三娘子受不了朝廷的繁文缛节,一怒回到了草原,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张四维的想法是非常合理的,因为礼法是国之纲纪,违背礼法,那就有损朝廷威严。
所以张四维不是因为恼羞成怒,不是因为自己做买卖没赚到钱孤注一掷了,他就是为了阻止三娘子进京来,三娘子和吴兑在宣府的醉饱讴歌,婆娑忘返,这种牢不可破的如同父女的政治联盟,正在逐渐瓦解。
吴兑又是送衣服,又是送冠带,每次三娘子到宣府,她都能从吴兑的私宅里随意的拿东西,三娘子动不动就跳个舞,软到了吴兑的膝下。
多么多么和美的一幕。
可是三娘子突然说要进京面圣来,那就是打算抛弃西北晋党,跟朝廷直接勾勾搭搭了。
那还得了
张四维想要一鱼三吃,杀了这个无道昏君、要么杀了高拱、要么借着皇极殿焚毁无法接见外使,阻拦三娘子入京。
相比较朝廷的威罚,张四维更担心三娘子的背刺,因为一旦失去了北虏的威胁,朝廷就可以任意处置西北族党了。
那些上下官僚、那些侵占土地的权豪、那些边将全都要利益受损。
三娘子入京这件事很是突然,但却在王崇古的意料之中,眼下俺答汗帐下最大宗的贸易,已经转移成为了羊毛生意,相比较其他贸易的利益,羊毛生意正在逐渐成为第一大宗的买卖。
而羊毛生意,一切都掌控在朝廷的手中,而不是族党手中,张四维不是没有努力过,玩不转就是玩不转,官厂的营造是一个系统工程,光是法度条例就有六章,张四维一个腐儒贱儒,没那个能力。
之前三娘子以俺答汗的名义提价,其实已经和朝廷展开了一轮对羊毛生意利润分配的争夺,但是大明在大宁卫同样找到了白土,这一下子就让北虏,在羊毛生意利润分配上失去了主动权。
所以三娘子打算亲自来谈谈。
“三娘子和大司寇也是熟人吧,这件事就交给大司寇来处置如何”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俯首说道“臣遵旨,臣会负责接引入朝,由鸿胪寺接待,毛呢官厂在臣在督办,但是谈判之事,还是礼部更加擅长一些,臣,不善言辞。”
为了避嫌,王崇古连不善言辞都拿出来了。
马自强看向了张四维,颇为平淡的说道“我们礼部的事儿,就不劳张掌事费心了,干不好差事,是我们礼部脸上无光,何须张掌事费心”
马自强是张居正的嫡系,这点差事,马自强还是能做好的。
“三娘子人在何处”朱翊钧询问道。
陈学会俯首说道“在宣府,等待入朝。”
“宣府是她家吗她天天在宣府,知道的,当然清楚宣府是京畿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宣府是金国的。”朱翊钧在羞辱人这方面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战斗力。
骂的就是西北糜烂局面,北虏的实际控制人,整天在宣府逍遥快活。
“陈爱卿,何时入朝何日可以觐见”朱翊钧再询问,考成法的第一原则就是限期,规定时间内做完规定的事儿。
陈学会颇为郑重的说道“三日。”
“很快,谁还有什么不同意见的吗现在是大朝会,虽然皇极殿被烧的只剩下了个地基,但是皇极殿就是皇极殿,若是要反对,就在这里说出来,朝臣们都议论下,六部明公都可以回答下,若是背地里阳奉阴违,那就不要怪朝廷威罚无情了。”朱翊钧看向了朝臣们。
本来应该大讲朝廷威严的礼部,一言不发,其他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皇帝,这根本就是在逼人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