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的是人,如此薄凉寡恩,求荣得辱,向心力的丢失,可想而知。
法统的构建,其实就是向心力的构建,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等领域的向心力丢失,在万历年间,万历皇帝站起来把油门踩进了油箱里。
“这么简单的法子,为何之前没人提到过呢”朱翊钧看着万士和笑着说道。
万士和十分诚恳的说道“张先生说时机没到,所以不用提,若是时机到了,大家都会提。”
朱翊钧非常满意的说道“诚如是也,吏部把这个正官问责之事拟一个章程呈送内阁,报闻。”
“臣遵旨。”
张居正离朝的第一天,不仅朝臣想他,皇帝也想他。
张居正抓吏治,第一步是破姑息,升转全靠人情世故,这坏的是大明吏治中的人事任免权,只有将升转的标准从人情转为事功,才能遴选出足够的人才来做事,把这些肯做事,能做事的人找出来,才能进一步推动吏治,为了破姑息,张居正除了立时限之外,还有草榜糊名,底册填名等等。
而破了姑息之后,整饬吏治才能进一步的推动。
这就是张居正一直十分推崇的循序渐进,不是一蹴而就的,拿着皇帝的威福之权,瞎胡闹,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推动大明再兴。
吕调阳又拿出了一本奏疏说道“总督仓场户部右侍郎沈应时奏太仓库银两实在之数共六百九十八万四千一百六十余两,本该五百万余,官厂交利六十二万两,稽税房、市舶司纳一百余万两,故此国用充盈。”
谭纶愣愣的说道“今年还有这么多”
去年是因为稽税房追欠搞了一百多万两的外快,国帑才有了四百多万两的盈余,今年的存银直接干到了近七百万两。
“大司马,我奏禀言,大明眼下有钱了,可不是胡说。”王国光笑着说道“这还是今年花的多,因为要补九边积欠。鼎建皇宫、佛塔、格物院、讲武学堂,这才只有698万两白银。”
“才”谭纶摇了摇头吐了口浊气说道“也不知道万历元年,谁为了先帝陵寝差的那十一万两陵寝工费,焦头烂额。”
“那时候唉。”王国光话没说完,所有人都没怎么说话,当年国用大亏,连先帝陵寝欠的钱,到万历元年十二月才给清。
财用大亏是一种结果和大明国事败坏的具体体现。
财用大亏,往往代表着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都出了漏洞,比如军事上的战败,比如政治上贪墨横行,比如经济上的毫无节制的蛮荒生长,比如文化中的尚奢和竞奢,财用大亏是国势败坏的一个体现而已。
王崇古略显感慨的说道“看来我还是要多多努力啊,去岁才交了六十多万两的利润,实在是有愧陛下信任。”
羊毛官厂的盈利,其中多半本拿去进行扩张了,但即便如此,也有近六十万两的利润上交国帑,而今年随着扩张步伐的减缓,精纺毛呢的价格飞涨,利润会有一个较大的增长。
“王阁老,朕不主张唯利是图。”朱翊钧开始强调了官厂不是唯利润为主导的行政单位,官厂抓的都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柴米油盐,官厂逐利是必然的,但是官厂唯利是图,那这官厂不要也罢。
两宋期间,盐铁煤矾酒皆为专营,宋徽宗时候,一斤煤的价格卖到了二百文,就是唯利是图的具体体现,那些百万人丁的大城,周围一根草都不会长,全都是柴薪了。
两宋的财政一直到贾似道当国之前,都还算健康,甚至比大明的财税还要健康,两宋每年岁币,从宋真宗起,一年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布绢不计算,后来不断加码,要知道彼时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中国,中国贫银,那时候两宋一年赔出去的钱,就是一个隆庆皇帝的陵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