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汉武帝为了世界之路,今日朕也是为了世界之路。”
汉武帝和匈奴的决战,对匈奴的战略,站在后世的角度去看,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河西走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沟通世界的道路,是商贸的之路,是当时世界的血管,比如当时大汉就已经了解到了罗马,将其称为秦人;比如当时的阿尔泰群山,盛产金矿,而打通了河西走廊后,汉朝用了四百年的时间,将阿尔泰群山的金矿采挖一空。
而现在,世界之路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已经从陆上逐渐转移到了海上朱翊钧要感谢戚继光,戚继光在大宁卫、会宁卫的大捷,让朱翊钧省下了一大笔的开支,可以用于开海,而不是维持边方的安防,强悍的京营在草原上展现出了强横的实力,西进的土蛮汗、俺答汗,都要思索在戚继光活着的时候,和大明开战的代价。
“陛下看千万里外,察百年大势,洞若观火,英略如此,臣无憾也。”张居正对皇帝的这项投资非常的赞同,这是国家方向上的决策,陛下做的真的很好,开海,是陛下的新政,不是张居正的新政。
官厂、稽税、开海、重农桑,都是陛下的新政,吏治、清丈、学政、振武是张居正新政,而皇帝的新政和张居正新政,共同构成了万历新政主少国疑最大的问题就是皇权的缺位,导致大明体制的运转失效,万历的新政强度,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嘉靖新政,这是一次大明在国势衰弱时的救亡图存其势滔滔,其力万钧。
“先生这意思是不打算回内阁了吗”朱翊钧眉头一皱,听出了张居正这话里的潜台词,这丁忧归丁忧,丁忧直接归隐不再出山的味道实有些浓有张居正也很坦然,点头说道“陛下,臣在西山,很是惬意,复古派的那些人,也会将目标看向臣,而不是陛下,嘉靖年间,道爷经历了多少次针对道爷的刺杀,至少两次皇宫大火、一次宫女刺杀,这是激烈的臣权和皇权的交锋,而张居正人不在京师,在西山,相比较德凉幼冲的皇帝,这些新政的敌人,更加憎恶张居正大抵只有廷臣才能知道皇帝新政和张居正的区别,在京堂、外官、天下缙绅眼里,这一切的新政,都是张居正做的。
商鞅死后被五马分尸,张居正始终秉持的信念,也不过是他可以被清算,但是新政的脚步不能停下。
当初杨博曾经拉拢过张居正,让张居正娶了他那个不存在的女儿,从此晋楚合流,张居正一家独大,直接将皇帝锁死在宫中,政令不出皇宫,张居正还不是为所欲为彼时戚继光还是张居正的门下,掌握了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解释权的张居正,就是实质性的皇帝,真正的明摄宗张居正始终没有答应,跪着当元辅先生,不是张居正的目标,在帝制之下,即便是皇帝迫于各种风力舆论,或者是因为憎恶张居正这个太傅管得太严,要清算他,新政也不能停下“先生果然是闲的时间太长了。”朱翊钧摇头说道“朕是天子,先生不回朝,就绑回去”
“啊哦。”张居正先是惊讶,而后则是怅然,自己家的徒弟,他很清楚,朱翊钧真的能干得出来。
而且皇帝这么干,张居正只能回朝,这是皇帝的权力,比如嘉靖六年,道爷下让谢迁回朝出任内阁,谢迁不肯,浙江巡抚和按察使直接把谢迁给绑上了船,送到了北衙,年事已高,一身旧疾的四朝老臣这才回到了文渊阁张居正觉得皇帝重要,因为他离朝之后,朝政一切运转正常,皇帝能够把控朝局,而朱翊钧则觉得张居正重要,不是西山老祖镇压,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皇帝,朝臣哪个有恭顺之心
王崇古现在还是怕张居正多过怕皇帝有张居正,戚继光在,朱翊钧是简单模式,没有张居正和戚继光在,朱翊钧面临的是炼狱模式“先生曾经对朕说,这朝堂最好的局面,莫过于君明臣良,上下一德,执国柄者守常道、秉直节、洁身远,于是以磨棱刓角之力,成其旋乾转坤之功,由是君尊而国全。”朱翊钧打出了一记回旋镖,砸在了张居正的头上这是张居正的原话,张居正告诉小皇帝,要是君臣离心离德,那么君主的乱命,臣子明知道不对也只会执行而不是责难陈善,皇帝是个人,不是个无所不知的、不会犯错的神,如果各方面专业的人才不肯责难陈善,则再英明的君主也会昏聩,再贤良的臣子也会变成奸佞在讲这段的时候,张居正将北宋末年的蔡京举例,年轻时候的蔡京也是一个不畏权贵、嫉恶如仇的臣子,甚至是北宋末年明相章惇的左膀右臂,就是帮助大宋攻伐西夏、攻灭吐蕃、开拓西南的章惇,蔡京的能力极强可宋徽宗赵佶继位后,蔡京成为了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