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恼怒到了极点,但想到如今危困的局面,还有行前皇帝陛下郑重的交代,元文遥还是起身垂首说道:“吾主自知羌国强大,也深知可汗受其胁迫的无奈。正应如此,两国才应同气联盟、精诚合作,共抗羌国!
今吾国独力与战,情势艰难,来年突厥恐怕也难免会沦落此般境地。若可汗肯与吾国相抗羌国,则吾国上下另有礼货敬奉,陉岭以北、燕山以西皆可尽予可汗牧马游猎!”
乌尊可汗正等着元文遥开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价码,闻听此言后眸光顿时一亮,直从席中站起身来说道:“元中书此言当真?”
见乌尊可汗终于流露出意动之色,元文遥心弦先是一松,旋即便又暗叹一声,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正色说道:“只要可汗肯与羌国割盟,相助吾国击败此路来侵贼师,则所许诺疆域尽奉可汗!”
乌尊可汗脸上喜悦与贪婪交织,但在稍作变幻之后,还是稳住心神沉声说道:“据我所知,魏国几路来犯,齐国多有战败,唐王更是将要兵逼晋阳。齐国都畿尚且被魏国占据,齐主又凭什么能够履行承诺?”
“羌国李伯山本出士大夫家,河北不乏其亲友旧好,因此进窥河北。吾国长广王忧于此节,所以奔赴河南召集师旅以抗贼军,结果为贼所趁、暂据邺都。不过河北久受王命,绝难轻易沦陷,今各方义勇群起抗羌,李伯山身陷河北寸步难动。更有吾国上将平原王镇守井陉天险,李伯山插翅难渡太行,所谓进逼晋阳,不过贼师狂言恫吓而已。”
元文遥见乌尊可汗意动,便又连忙继续说道:“晋阳乃是吾国军机根本,内外尚有二十万雄军驻守。当下所忧者,唯肆州一旅贼师而已。且此贼师所以为忧,也只是因为羌贼借势突厥,吾主不忍与突厥交战失和而已。若可汗肯于相助,则晋阳雄军与战,必使来犯贼众片甲难出关塞之间!”
乌尊可汗早就在怀疑魏军眼下取得的优势怕是不像传言中那么大,此时听到元文遥所说,心内不免便涌现出更多想法。当然他也不会只听信元文遥的一面之辞,综合判断一番,实际情况大约应该是眼下两国交战已经形成僵持之态,而突厥的立场偏向就决定了这一场战事的走向,所以齐主才会派遣元文遥来许下如此重诺来游说自己。
这样的情况乌尊可汗就懂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努力达成的一种局面。无论西魏还是北齐哪一方一家独大都不利于突厥,可是如果他们势均力敌,彼此都要争取突厥的支持,乌尊可汗则就可以待价而沽了!
不过眼下局面看来,似乎还是西魏一方优势更大,乌尊可汗虽然想左右逢源,但却不想自己拼命去帮北齐削弱对手而找回平衡。
当然这一层心意还是不能表露出来,乌尊可汗在沉吟一番之后才又开口说道:“齐主待我很是恭诚,我当然也愿意助他渡过难关。但是魏军强盛骁勇,纵然我肯与其交战,怕也不能胜之。齐军据城自牢,我又能奈何?况且齐主今肯待我以诚,但所挑选的嗣主是否还肯一态事我?此诸事你齐国本身都尚未理清,我又如何能弃魏联齐?”
“吾国咸阳王当世名将,晋阳师旅亦天下雄军,只待诱敌深入,必与可汗一同出兵,直歼贼师于城下!”
元文遥先是讲了一下大概的合作思路,旋即便又说道:“吾主春秋正盛、年富力强,皇太子岁当冲幼,但已有恭良之质,国中亦有仁德之士教以信义。今可汗若能相助吾国转危为安,则吾主、嗣主并群臣百姓皆深感此恩,必有厚报!”
“这些虚辞不必多说,我只问一句,来年你国皇后诞子,齐主肯不肯将此子立为嗣子?”
乌尊可汗不理会元文遥那一通说辞,直接表示出他要干涉齐国的继嗣问题,讲到这话的时候心内也不由得暗道可惜,如果他的女儿这几年能够产下一子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直接要求齐主将此子立为太子而不必再等待以后。
“此事非下官能决,但下官一定将可汗此意转告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