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亦泠又相看了那年的新科状元。
谁知道她连嫁衣都绣好了,这新科状元却被谢衡之查出科考作弊,连带着当时的考官十三人一起被流放岭南了。
听说那新科状元还没到岭南就吓死在途中了,圣上还不准人去收尸,任其被野狗分食。
到此时上京还只是传言,这亦家小女儿是天煞孤星,谁娶她谁就不得好死。
但即便这样,依然有人不信邪,要美人不要命。
亦泠的第三次婚事,便落到当时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薛盛安头上。
亦家也是怕极了再出意外,草草地准备了婚事,恨不得亦泠赶紧嫁出去。
整个上京没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嫁女儿这么匆忙的,但还是没能逆转天意。
新婚当天,东南沿海战事告急,朝中无将领,谢衡之竟然向圣上进言指派薛盛安前往东南镇压倭寇。
一个负责上京秩序宁靖、赈恤灾贫的兵马司指挥使去东南打仗简直荒谬
霎时间,喜酒变成饯别酒,薛盛安连夜出发,连洞房都没踏进去。
这时候,上京众人终于回过味儿了。
这哪儿是亦泠天煞孤星啊,分明是谢衡之对她爱而不得,也不让别人得到。
传言多了,亦泠自己也不禁回想起十年前初见。
年生遥远,细节已经淡忘,亦泠只记得当时谢衡之确实看了他好几眼。
只不过当时她坐在宝盖马车上,春风吹起帷幕,而清贫的谢衡之遥遥站在路边,连连瞥来几眼,却不敢直视。
那眼神里,指定就有三分惊艳三分爱慕还有四分的自知之明。
还是怪自己太美了,仅凭一面就让谢衡之惦记了十年。
亦泠自认倒霉,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谢衡之能有点人性,干点人事。
却没想到薛盛安走后没多久,薛家便撒泼耍横,硬是把亦泠赶回了亦家。
他们宁愿得罪户部尚书,也不敢得罪谢衡之。
已经行了大婚之礼的女儿被赶了回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亦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亦泠的爹娘便以她身体虚弱为由,将她扔到了千里之外的庆阳老家。
此时的亦泠已经是个万人嫌的烫手山芋,庆阳这边的祖父也极其不待见她,将她安置在府里后便不闻不问。
但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啊。
亦泠是如何都不会料到,祖父会绝情至此,竟趁她熟睡之时偷偷逃走。
归根结底,亦泠沦落到如此地步,都要怪始作俑者谢衡之。
你若是真那么喜欢我,你上门提亲啊
难不成亦家还敢拒绝权势滔天的谢大人不成
每每想到这些,亦泠都能气得七窍生烟。
可如今,大是大非面前,亦泠无心再和谢衡之计较这些私人恩怨。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错,却不代表她是苟且偷生之辈。
亦家视她为耻辱,她却问心无愧,誓要留得清白在人间。
念及此,亦泠猛然睁开眼,视死如归地挺起了胸膛。
“谢衡之”
大喊一声之后,亦泠心跳如鼓。
“古人有云,愿得此躯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你不用管我死活,一定要”
嗖地一声。
一把寒森森的冷箭破空而来,精准无比地射穿了亦泠的胸膛,把她所有的话都封在了喉中。
疼痛来得突然又迅速,亦泠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寒风瑟瑟,战旗飘扬。
谢衡之骑在战马上,仙姿玉质,儒雅清隽。
而这样一个人拉起弩弓却利落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潺潺血液浸红了亦泠的衣裳,像在胸前绽开了一朵血色繁花。
嘴里涌上血腥味儿,一滴鲜血从她嘴里滴落,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衡之”
倒地之前,亦泠怒目圆瞪,死死盯着风沙后的那个人,“你会遭报应的”
可惜谢衡之根本听不到亦泠说了什么。
他只是抬起手,轻飘飘地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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