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忘了一件事,连白玉京都容不下战功赫赫的武当山老派道序,灵山难道就能容得下另辟蹊径从来不是问题,但先要让自己成为主流,否则就注定要被打为异类。还没学会走,就想先学会跑,结局注定是摔的粉身碎骨。所以这次就算没有辽东的事情,灵山上那些慈眉善目的菩萨们迟早也会借其他的刀杀了她们。”
“照您这么说,辽东这件事越发的蹊跷啊。”
高胜疑惑问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动风雨”
纵横交错的迷宫之中,这一次并没有传出人声。
高胜顿时了然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赶忙举起手中的案牍,转换话题道“阁老,我们真要从新东林党内抽调人员去番地我担心那些门阀恐怕没人会愿意去触桑言寺的霉头啊。”
“所以我打算让嗣源去担任监察副使,亲自率队深入番地。”
张峰岳笑道“我自己的亲儿子都冲在了最前面,如果他们还是没胆子跟,那就不能怪老夫自己吃肉,不给他们汤喝了。”
言至于此,不论是藏拙还是真蠢,高胜都大概看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
可他的心底却没有半分被张峰岳引为心腹,亲自解惑的得意。而是弥漫着深深的惊惧。
从新政开始的每一步,张峰岳走得都并不复杂,没有什么草蛇灰线的千里伏笔和高深莫测的隐晦暗棋,可每每却能精准抓住绝大部分局中人的利益,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随波逐流,甚至在局势陷入僵局之时主动出手。
罪民区改制是这样,眼下的番地归流同样也是这样。
轻描淡写掘开一处堤坝,自然就有江河奔涌而成洪流大势。当有人察觉不对劲,却已经被裹挟其中不可自拔,只能无奈跟随大势滚滚向前,无可阻挡。
谋众不求寡,或许这才是数艺的本意所在吧。
高胜心中暗道。
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从序者,在这位帝国首辅的眼中,恐怕也跟其他的平民百姓没有半点差别,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稍微强壮一点的个体。
就在高胜怔怔出神间,一道身影缓缓步入视线之中。
穿着一身朱红官袍的张峰岳走到写着南直隶字样的大橱旁边,伸手为架上的黄梁主机拂去灰尘。
“我听说最近金陵城热闹的很啊,说来听听,都出了什么事情”
高胜收敛心中繁杂的思绪,言简意赅道“刘谨勋的两个儿子被人杀了,动手的人正是那群逃出倭区的锦衣卫。为首的是那个独行武序李钧。”
“一个陪都六部的侍郎,一个坐镇边疆府城的干吏说杀就杀,苏策当真是留下了一群让人头疼的悍匪啊。”
高胜轻蔑道“再悍勇的匪,那也是匪,不足为虑。如果阁老您不想再看到这些跳蚤,我现在就去处理了他们。”
“李钧可不是什么跳蚤。”
张峰岳摇了摇头“苏策会为他取名为薪主,不会是无的放矢。薪主这个薪字好啊,燎原之势起于星火,这个李钧,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