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满脸血汗混杂,成绺的黑发垂在面前,一双血丝缠绕的眼眸中,却没来由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他如一头疯狂的野兽般,不知疲倦的挥砸手中的石块,即便石块崩裂成碎片,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用拳头砸着僧人已经扭曲变形的头颅。
不解、委屈、愤怒、仇恨.
各种压抑已久的复杂的情绪,在此刻突然一齐爆发,充斥在顿珠的脑海中,让他忽略了耳边响起的铜锁破碎的声音。
从雨墨的甘泉寺,到如今沧澜的象雄大庙,一个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僧人被杀死在他的脚下。
此时此刻,放弃了信仰的顿珠终于从破开了自己基因之中的桎梏,成了自己昔日无比憧憬的从序者。
啪。
破烂见骨的拳头再也握不住,散开的五指插入被血泡软的泥土之中。
顿珠身影左右摇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昏厥过去。
马王爷走了过来,伸手将他捞起,扛在肩头。
“一个斩断了慧根的预备番传佛序,居然还能晋升成为武序,武序基因的强横,当真是不可思议!”
远处的张嗣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惊叹问道:“钧哥,你是真打算把他培养成为独行武序?”
“说不上培养,不过是把他从一条绝路,引到另一条差不多的绝路上罢了。不过能出了这口恶气,对他来说也不算亏本。”
张嗣源钦佩道:“独行这条路是过于难走了些,但是有你走在前面为他们开路,已经不算是绝路了。”
“等我自己先把这条路走到头再说吧。”
李钧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咱们走吧。”
“不着急。”
张嗣源喊住了正要抬脚的李钧,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露出一脸见猎心喜的表情。
“以前我在北直隶的时候,就经常听说你李薪主的名头,从成都府杀到倭区,又从倭区杀回本土,一路尸山血海,血流漂橹.
“你想说什么?”
李钧歪着头看向张嗣源。
“儒序六艺,我就学了一门"射"艺,打过不少同辈的儒序,还没遇见过对手。所以今天.”
张嗣源抬起双手,五指弯曲如同握着一把无形长弓,笑道:“我想跟钧哥你讨”
一个“教”字还没出口,张嗣源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心悸,浑身汗毛陡然直立,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砰!
一个拳头落在他的脸上,张嗣源身躯一颤,仰头就倒。
“我打的人,不是你的同辈,是你的长辈。”
李钧看了眼昏死的张嗣源,见他胸膛还有起伏,这才向马王爷点了点头。
“你小子是不是傻?要跟武序打,也先跑远点再说啊。当面挑衅,你也算有种。”
马王爷语气不屑,抓起张嗣源的一条腿,拖着跟在李钧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