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嗣源还是头次听自家老头如此评价一个儒序的年轻后辈,不禁暗自咋舌。
“松江府徐家的事情,本不会让春秋会伤筋动骨,却给他敲响了一记警钟.”
老人话音一顿,突然笑出声来:“不,他应该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这一次不过是顺势借题发挥罢了。他知道如果再按部就班与老夫见招拆招,那他的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果断选择剑走偏锋,押上身家性命豪赌一把。”
张峰岳摇头道:“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只是可惜.”
“老爷子,您先别着急点评别人,能不能把这里面的门道说的再简单一点?”
张嗣源听得云山雾绕,有些难以理解自己父亲的意思。
“你的‘数艺’都学到哪儿去了?”
老人眼角余光扫来,颇有恨铁不成钢意味在其中。
“那可是您老的看家技艺,我怎么敢不认真钻研?”
张嗣源腆着脸笑道:“我现在的‘数艺’可不弱,枪口之下无人可藏,弹无虚发,绝不落空。”
多年父子,让老人对张嗣源的混账德性了如指掌,懒得再跟他计较什么才是真正的‘数艺’,哼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
只见张峰岳伸手拿起那份晾干了字迹的教学计划,起身朝书舍外走去。
按照计划中列出的内容,今日他要一一走访书舍的三十二名学子。
这可是个劳神费力的事儿,得抓紧时间。
一头雾水的张嗣源依旧呆坐原地,愣愣看着那张矮几。
刚刚压着那份教学计划的长条状的镇纸,在老人起身之时被随手扔下,刚好落在‘严东庆’三个字之上,恍如一把铡刀将其从当中腰斩。
“老爷子,您别着急走啊,您还没跟我说要怎么办啊!”猛然回神的张嗣源高声问道。
张峰岳脚步不停,摆手道:“你要是感兴趣,就自己去问问裴行俭。吉央家煮了酥油茶,要是去晚了,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我去问他干什么?这可是你们新东林党的事情,您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张嗣源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没好气的嘀咕道。
“来龙去脉就是这样,老头现在在番地教书教上了瘾,嫌弃我听不懂人话,所以让我自己来问裴叔你。”
成都府衙署,裴行俭看着面前张嗣源的投影,老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嗣源你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张嗣源翻了个白眼:“裴叔你要是也这么说话,那我可就让李钧乱杀了啊?到时候要是如果宰到你的人,那可就不怪我了。”
“嘿,你小子以前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亲手抱过你。现在长大了不跟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往,今天好容易见你一次,怎么才开句玩笑就要急眼了?”
张嗣源表情窘迫,恼羞成怒:“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啊?”
“行行行,我来解释给你听。”
坐在长凳上的裴行俭用一根不求人挠着后背,左右扭动身体,似终于才搔到了痒处,舒坦的吐了口气。
“嗣源我问你,你觉得老头子为什么要对门阀下手?”
“刮骨疗毒,杀鸡儆猴。凝心聚力,共抗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