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在”
他心中暗道不好。
大明官场有不成文的规定,上下级之间的称谓,下级称呼上级当然极近恭维奉承之词。
但上级称呼下级,也不会太过折辱对方,多以字、号称呼,以示亲近和信任。
直呼其名,却是如唾面般的羞辱
胡宗宪在心中哀叹,更不得不双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万历太子面前。
“胡宗宪,如今是在军中,你莫非忘了”
“孤不但是大明太子,更是统帅四十五万大军的镇北大将军王”
“云州城一切军政要务,本大将军王奉皇命,一体节制”
“云州城刚刚经历大战,城墙破损、防备废弛。”
“不动大工程,如何加固城防不调用全城百姓,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重整防务”
万历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
“不依托坚固的城防,孤如何率领你们这群残兵败将,杀退城外的三国联军”
“你说就让你这个败军之将来说,孤
该怎么办”
胡宗宪跪着,身体在叫骂声中渐渐卷曲,最后额头触地,由跪改为跪拜。
“一切全听太子大将军王的,罪臣不敢有异议。”
这是胡宗宪今天在万历太子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久久的保持着跪拜姿势,直到万历太子冷笑离开。
镇北大将军王的行辕,万历每天只待一盏茶的功夫。
有四十五万大军固守城防,云州城内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比起枯燥乏味的大将军王行辕,城南玉带河中的楼船画舫,相较有趣得多,已然是万历太子在云州城的新宠。
“督帅”
“督帅,您这是干什么”
万历走后,镇北军众将见胡宗宪迟迟没再出来,便担心的摸到行辕外查探。
胡宗宪缓缓站起身,又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站着的胡宗宪,身形笔挺。
面对下属众将,他仍是统领北疆重镇、威严不可轻犯的督帅。
“督帅,太子又给您气受了”一名将领虎目含泪道。
“住口”
胡宗宪只用两个字,一个眼神,便让身边所有气愤填膺的将军们安静下来。
“这里是军中,你们忘记军法了吗”
“他首先是镇北大将军王,然后,才是我大明太子。”
“是。”
众将垂手,声音整齐但沉默的应下。
“刘显,你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长长记性”
那位名叫刘显的将领没有迟疑,立刻领命退下。
没一会功夫,行辕外就传来军棍沉闷的捶打声,却听不见刘显的惨叫。
但众人知道,刘显一定被打得很惨。
只是和不久前的败仗比起来,和战死的袍泽比起来,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督帅,城中遗孀服徭役的事,大将军王同意免除了吗”另一名将领小心试探着问道。
胡宗宪眼中泛起一丝苦涩。
他摇了摇头。
“可是”
这名将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胡宗宪用眼神制止。
“放心吧,本督还有安排。”
“徭役虽然辛苦,至少还能活着。”
“本督带兵多年,总算还有些积蓄。把这些钱散尽,给遗孀们补贴家用聊胜于无吧。”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