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狭窄的柴房内,有一道用石块与长木板架起的长桌。
一口黑陶大坛摆在桌台中央,
四周放着一盆盆散发着腥臭气的内脏,
间有几样法器。
柴房里的薪柴已经被广喻清理了出去,此时,他陪伴在康雄身畔,帮助康雄整理衣冠,为其戴上一样样法器佩饰。
广喻战战兢兢,
直觉康雄身上散溢着某种气息,压得他胸口发闷,根本喘不过气来。
而对于广喻的笨手笨脚,
康雄亦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
待到广喻帮自己系好最后一件法器腰间的皮鼓以后,康雄点了点头,和蔼地对广喻说道“可以了。”
“是。”广喻如蒙大赦,从蒲团上起身,依旧弯着腰向康雄说道,“上师,我便在门外守候,
防备有宵小之徒过来打搅您修行。
若是佛子派人来查问,
我在外面也可以帮您应付一二。”
听着广喻一心为自己着想的言辞,康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看着广喻的眼睛,直将对方看得眼神躲闪,
而后道“不用了。
树倒猢狲散,
现在不会再有人关注你我了。
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修行路漫漫,
总要有个人陪伴。”
上师的话,让广喻内心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脸色僵硬,
在康雄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却也只能勉强笑着,又跪坐在蒲团上。
康雄不再关注广喻,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部薄薄的书册,
手指在舌头上沾点唾沫,
把书册翻到第五页,
用力压了压书册的脊线,便把摊开的书册放到黑陶大坛前,自己正襟危坐,拿起旁边的骨头锤,敲打腰间皮鼓的同时,嘴里诵念着书页上记录的一串串密咒经文。
“枩哈喇嘛,殙埵喇”
腔调怪异、苍凉阴沉的诵经声,伴随着皮鼓的闷响,萦绕在这间柴房里。
广喻僵硬地跪坐在旁边,
不时抬眼看看遮住柴房窗洞的经幔、角落里地面上的那道木门。
他知道上师一直在以一种秘法修行,
这种秘法能够帮助上师更稳固住自身系缚的厉诡,
而且修持此种秘法,
需要大量以活人的内脏、血肉作为媒介。
但关于修持此种秘法的各个细节,广喻却是一概不知先前这些事情,都是由上师的役事僧专门负责。
但如今,
康雄的役事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此次还是广喻第一次随在上师旁边,亲眼观察他修行秘法的种种步骤、仪轨。
广喻内心没有一点好奇心,
只有难言的恐惧。
专门为上师料理这秘法修行诸事的役事僧,已经有三个被吓疯了。
最后剩下的那个役事僧,直接撂挑子跑了。
就算明知道一旦出逃,就大概率会被抓回来,抓回来就一定会受到酷刑惩罚,那役事僧也要逃跑
可见,
上师的秘法修行究竟有多恐怖
“咚咚”
康雄敲打着腰间皮鼓,
忽然站起了身,
他有些胖大的身躯猛地一跳,跳过了长桌台,到了前方的空地上。
其浑身颤抖,
僧袍上点缀的铃铛跟着叮当乱响
整个人像是触电般地痉挛着,嘴里仍吐出异常清晰,却腔调怪异的音节“餸喇嚩嗦咄哈,挞殙咄啰唆哈埵缩”
“叮铃铃铃铃”
阴沉怪异的音调,夹杂在铃铛的乱响中,
又被鼓声压住。
那些声音变得越发含混,
越发低沉,
而后,在某个瞬间,康雄忽然高扬起头,胖大的身躯摇晃抖动起来,两只脚像是踩在了火堆上,
不断弹跳,
他嘴里吐出的声音,
瞬息间完全变成了一个女人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