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谦逊道“梅先生在国难时于凶残日寇当面,蓄须明志,拒绝为倭奴表演,这等气节大义,才是晚辈们应该学习的。”
梅兰芳的小儿子梅葆玖看了李源半晌,笑道“李大夫若是换上青衣行头,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啊。”
梅葆玖三四年生人,就比李源大四岁,看着也是眉清目秀。因自幼学戏,所以举止难免带着戏味,举手兰花
老实说,李源是个俗人,看京剧的唱作念打也挺有趣,一些名段听着也觉得过瘾,但绝大多数选段,其实是欣赏不来的,没那个水平。
看到男人捏兰花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这个层次,也就适合一些三俗相声了
因此只是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当作回应。
朱家溍是很通透的人,仿佛看出了李源的不自在,言归正传道“畹华兄,你饱受胸痹症困扰,又不堪耐受西药,中医国手看了不少,但效果李小友家与我家相距不远,算得上近邻。
这半年多来,他免费为四邻看病,在城东区的百姓间名声不小。传荣也是慕名前往,起初也是将信将疑,不想胃脘症果然得愈。又打听到他们院一个老妇,亦是胸痹之症几十年,李小友一味药五分钟解其困苦,且毫无西药之弊处。今日请来,为你一试。”
梅兰芳的太太福芝芳闻言面色动容,但目光中仍旧难以置信。
以她家的地位,找过多少名医大师,收效都不算好。
这样年轻俊美的一个少年郎,居然是神医
李源在众人瞩目下,认真道“朱先生过誉了。我们院一大妈的情况只是碰到了好运,配出的药正好对症。中医从来是一人一方,病症不同,药物增减不同,药效自然也就不同。我从医时间不久,经验浅薄,不敢逞能。凭运气医诊,也着实不靠谱,因为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
周围人听了果然有些不安起来,梅兰芳的地位太高了。
不说旧社会,哪怕在新中国,他也是国宝级的大师人物,不仅对内,对外更是享誉国际。
伟人同志就非常喜爱他的表演,对他也十分尊敬。
按照历史轨迹,梅兰芳六一年急性心梗死去世后,享受的可是国葬,降了半旗的。
梅兰芳唯一的女儿梅葆玥道“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等李大夫年纪再长些,经验再丰富些。”
相比于梅葆玖声音的细腻,女儿身的梅葆玥声音反倒有一股苍劲醇厚,衷气充沛之意。
想来,她学的应该是老生。
梅兰芳却洒然一笑,道“我相信季黄兄的眼力。李大夫,那就麻烦您,请为我诊断吧。”
李源谦虚颔首,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放于梅家紫檀方桌上,梅兰芳将手腕递上,李源搭指其上,面色平静的听诊起来。
客厅内一片宁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源的脸上。
即使如此,他们发现李源也丝毫不为所动,好似全部注意力,都在听梅兰芳的脉象上。
两只手一共听了不到八分钟后,李源收手,点头微笑道“好了。”顿了顿说道“梅先生心阴与心阳皆虚,而心失所养,脉气不得续接。常信动悸、倦怠乏力、头晕目眩、面色无华、自汗盗汗、脉结代再看看舌苔吧。”
梅兰芳张口,李源观察稍许,点头道“梅先生,我很奇怪,您的病情与我见过的不同。他们或是心脏天生有异,或是饮食不当等病因造成的。但您这个如果我没诊断错误的话,是因为压力过大,夜间难寐,情绪抑郁所致。可是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名望,不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