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顺风还能挣扎一下,可一旦陷入逆风完全暴露他的真实水平,命令进攻踌躇不前,命令撤退则直接变成了溃逃。
那混乱的指挥葬送了一切。
“溃败,那是一场屠杀一次足以录入教科书的反面教材,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指挥。”
巴利斯坦神情难得见到惊恐,他用尽了词语想要描述那场战斗,但却无法准确形容出来,只能说着一些笼统的话语。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当时的情况,因为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军队的野战医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在养病期间,每天晚上巴利斯坦都能看到那些死去士兵的鬼魂回来找自己,那些残破的鬼魂会不断的撕咬,抓挠他的身体。
他们发出瘆人的低语,指责这一切灾难都是他造成的,他要为战役的失败负责,他需要为死去的士兵负责。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但是为什么早上醒来我的手臂上会有抓痕”巴利斯坦有些恍惚,他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种情况让他根本无法入眠,每天晚上那些筋疲力尽的医护人员都会被他惊恐的尖叫声,难懂的呜咽吓醒。
这一切都折磨着他,直到一天他彻底忍受不了,竟然挖出了自己的右眼。
在疯狂边缘之中,剧痛给到了他启示,夺走他眼睛的不是战争,而是他那可笑的骄傲,还有无能。
很快他就从医院出来,倒不是因为他伤好了,而是因为他成为了那一场战场失败的主要负责人。
他背上了所有的责任,指挥官的头衔被耻辱夺走,职位也被扒光,能活下来的原因仅仅只是上面需要一个背锅的。
只不过对此巴利斯坦无所谓,他再次来到了那片战场,甚至那些尸骸都没有被完全清理。
遍地枯骨,大地因为渗透的鲜血变得红褐色,天空之中盘旋着烦人的黑色鸟类,一些停在远处枯死的大树之上观察着这个男人。
当日的一幕幕仿佛在脑海之中回想,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莽撞才导致这些士兵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而如今他来正是选择直面他们,他将那些士兵的尸骨埋葬立下墓碑,然后将酒倾倒在上面。
他这样做不求获得原谅,只求他们能够得到安息。
终于,他能够安然入睡了,也许还可以在这无梦的深渊之中寻求到一些安慰。
等他再次醒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醉酒就在坟地之上睡了战争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我立誓,终有一天,在某个被遗忘的战场,我会用我的鲜血来写下忏愧。”
巴利斯坦说着,他向兰斯讲述自己决心用余生在世界上最血腥,最残酷的战场之上寻求救赎。
因为对他来说,战场之上无时无刻不在面对战争的恐惧,直到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
他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只有这样才和那些士兵的一样。
只不过他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哪怕是受过很多次重伤,但还是没有死去,不过终于在这些残酷的战斗之中他学会了如何指挥。
而那原本钻研取巧的性格也变得沉稳,唯一一个特殊就是他喜欢喝酒,因为那样会让他在醉了之后享受到片刻的宁静。
兰斯没想到巴利斯坦有着这样的过去,也就怪不得在面对右眼问题上的时候是这种态度。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你或许有错,但是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不了,这会让我铭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我尊重你的选择。”兰斯现在并不是用公务上的身份跟他对话,所以也不会去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上位者最恶劣的习惯就是会本能的用手上的权力去控制下面的人,不会允许有半点质疑和反抗,一旦发现就是打压,刁难,甚至踢出去。
他们只有这样才会感受到权力带来的快感,同时也是为了满足那可怜的底气,让他们觉得自己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