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在她腕上一转,跳到掌中,直直挥向公羊古。
游侠儿垂眼不避,剑抵上他的咽喉。他的眼光落在剑上,半晌才抬起来。
“唉小生是个经不起吓的书生啊”
“如果你问我。”嬴寒山说,“那取决于有多少人在场。”
“如果你问这把剑,它一个人也杀不了。”
因为这是把没开锋的剑。
公羊古用眼神点点剑柄,又笑着望向嬴寒山“剑么,也不一定是杀人剑。但侠士要是不再松手,您的寸劲就要把我喉骨压碎了。”
她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剑柄上是一个伪装成云纹的,小小的机括。
嬴寒山知道这把剑为什么不开刃了,因为它不是剑。
从酒馆回到谒舍,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短剑。按动那祥云纹的机括之后,它的剑身就像是玩具一样噗地缩进剑柄里,原本藏在剑柄里的东西被换出来。
它是一个被伪装过的传信筒,谁会把传信筒做成剑的样子嬴寒山在剑镡上摸索一阵,摸到一个小小的铭文。
“无”,不知道是铸剑人的名还是姓。
藏在剑柄里的是一小卷纸,薄窄但长。上面画的东西她看了一阵才看明白,是乌什城的部分地图。
从襄溪王府到出城,所有能避开巡逻士兵的节点都被详细标注出来。
在地图的最末,竖写着一行小楷“恭请惠存,他日相逢,以述旧情。”
嬴寒山把纸卷给了裴纪堂,没说是怎么来的。裴纪堂忖度一阵,也没多问地收下了。
她相信在她被引走的那段时间里,或许也有谁的触须探到了裴纪堂这里。
王城不太平,但他们没时间去了解这里到底是哪不太平。
拜谒的日子到了。
裴纪堂换了官服,嬴寒山没有礼服,又是临上车自己跳上来的,所以还是有什么穿什么。
礼官对这个“身如男子,粗俗无礼”的女书官很有意见,坚持不同意她随行,嬴寒山掀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一阵,他突然安静下来。
人被挑衅会愤怒,但人在承受过量恐怖后会安静。杀生道者的注视足以封住大多数凡人的嘴。
现在这位礼官大概只想找一个黑暗,安静,温暖的房间把自己灌到大醉,以免因为承受过载而精神崩溃。
随车至襄溪王府,嬴寒山又一次被拦下,这次她是真进不去了。
襄溪王召见的是裴纪堂,大领导和二领导谈话,她这个秘书存疑没资格在旁边旁听。
接引的人为裴纪堂指路,同时示意仆人带嬴寒山去休息。
裴纪堂安抚地对嬴寒山点点头,她闭眼对裴纪堂摇摇头,转过脸去对他做了个口型。
“老板,你要是出事,我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襄溪王府挺漂亮,也挺有意思,各种意义上有意思。
常人被人带着在几千平的王府里转来转去能不能记住路都不一定,但嬴寒山是修士。
修道的本质就是勘破皮相寻求本源,她稍微集中注意力把神识散出去,很容易就发觉了这府邸的本质。
它有非常军事化的结构,小道,暗门,屏风后通向另一道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