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言弯下腰帮她解开小白鞋的鞋带,祝留感觉有些不舒服,身体往后倾。
赵正言的长相不属于很惊艳的那种,至于气质自然是商海浮沉中锤炼出的器宇轩昂,但锐利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总会让人不敢多看几眼。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正言给祝留的感觉里存在着某种很亲切的东西。陆桑子的那件事情发生时祝留没有怀疑他,就像秦嫣说的那样其实她有很多理由怀疑他,但是她没有。或许是因为曾经在14号的每个周末晚上灯光暖暖的,映着夜色沉沉,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也会有距离感,但那种距离感源自于他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本身。他复杂,成熟,极具手腕,但是她不害怕他,她也说不清缘由。
休息室的床很柔软,祝留本来觉得心里很多事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可偏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在还剩一丝意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但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转瞬那一丝意识沉入混沌。
悠悠转醒,空气中是茶叶的清淡味道,一声轻笑响起,“醒了”
祝留每次刚醒的时候脑子都不太好用,一时没有搞清楚身在何处。
赵正言从靠椅上坐起来,把手中的季度财报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他整个人显得很放松,祝留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期间赵正言一直都守在她旁边办公。
“休息好了”赵正言看着祝留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与平时的柔顺不同,在暖橙色的壁灯旁显得毛茸茸的。
“嗯。”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咕噜出来的,仿佛一只小动物。
赵正言笑着揉了揉祝留的头,不出所料地看见祝留的双眼越睁越大,还不住地往后闪去。
赵正言一手扶住祝留的腰,一手支在床上,“这么怕我”双眼深邃,眸光温柔。
祝留还在往后躲,项逢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有些抗拒与回避的表情,“这种被诱惑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不,或许是从来没有过,”赵正言心想。
祝留皱了皱眉,赵正言马上移开了身体。对于他那个年纪的男人而言,女人是可以分类的,他太清楚什么样的类型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他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祝留不同,赵正言发现自己会在乎她的感受并为此牺牲自己的快乐,哪怕只是她一个微小的蹙眉。
精明而富有耐心的猎手总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果有猎物可以逃脱,一定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大网就在不远处撒下,猎手在安静地等待一场彻底的猎捕。
自从那天之后,项逢就借口公司有事,没再回家。
其实也不是借口,因为他和程湛的确忙得焦头烂额。项逢知道所有的初创公司都很辛苦,但是他们这种研发小众行业的尖端技术的公司如果是面临狭小的市场倒也正常,如今面临突然出现的同类竞争者未免太过奇怪。天生的敏锐让项逢感觉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但是他没有资本,这个时代,资本与信息成正比,他很清楚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工作的间隙,他数不清自己编辑好了多少条短信给祝留,却都在按发送键的前一秒放到了草稿箱。
祝留那天在赵正言办公室的休息间里睡了一觉后,爬上了公司大楼顶层的天台,她看着暮色四合里的延城突然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没有那么重要了。当你的世界大了,很多问题就显得小了。
站在这里,祝留突然感觉一种隐隐约约的喜悦与兴奋从心头涌起,这种复杂又直接的感受有一个名字叫做野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梦想。
她想让全世界知道有一个名叫祝留的珠宝设计师,她想让全世界知道她的理解、审美和热情。
当天晚上,祝留九点半回到家,没有看到项逢。她洗过澡、吹过头发后,看了眼手机,没有电话、短信、微信消息。祝留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十一点的时候她想到明天的工作留着客厅的灯去卧室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