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月合老人一听她扯出符元仙翁,登时一惊,顾不上装出副垂垂老矣的凡间老人模样,尖着嗓子喊道。
“嗯”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嫦娥愣了愣,疑惑地转头问他,“为何不可”
捏着红线的手紧了紧,月合老人面上挤出丝笑容,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道“仙翁毕竟是天庭宿老”
嫦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双眸微微睁大,看上去诚恳无比“正是如此,才可彰显天庭诚意呐”
月合老人一噎,想了想,又寻出个理由“仙翁协助陛下统率三界男仙,事务繁忙”
“填补神职空缺乃是天庭一等一的大事,”不待嫦娥回他,看了半天好戏的玉帝就迫不及待张了口,“什么事务都越不过此事去。”
嘿嘿嘿,往日都是朕被符元等人噎得说不出话,可算还回去了
“这”
几个理由都被堵住,月合老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可说什么了。
任凭符元仙翁被差遣四处去磕头是决计不行的,可要是退让一步,叫嫦娥提出的那公务员考试制度通过了去,那这天庭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那一贯光滑的脸皮,也不觉皱起了一层深深的纹路。
嫦娥将他不加掩饰的愁容看在眼中,倒也并未就此志得意满。
自己之所以总是能在与这些神仙的交谈中辩驳对方,不是因自己有多巧言善辩,只是因他们还未适应这种依靠分辩道理达成目的的方式罢了
这些闯荡过洪荒的生灵,更为熟悉的,还是以力破巧
他们再如何嘴拙,遇上事了,掏出个法宝,或是露出原形爪牙,冲上去莽也就是了。
这也是玉帝和王母那般忌惮他们的原因。
就如同凡间,文臣再怎么弄权,皇帝烦躁是烦躁,却不会如何担忧他们颠覆了江山。
而掌握着军权的武将,哪怕曾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哪怕一贯恭谨行事不敢滥权,也往往会深受帝皇忌惮。
毕竟,文臣祸乱朝纲苦的是百姓,可武将杀上金銮殿砍的是皇帝本人呐
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言语再如刀,又哪里比得上真刀真枪的威力呢
不过,这或许就是道祖在妖庭覆灭后,仍要建立天庭的道理吧。
总要有个秩序,才能够压制下这些习惯以暴力解决事端的妖兽。
思及此,嫦娥端详着月合老人沉默的模样,目光中不由浮起了一丝隐晦的怜悯与嘲讽。
怜悯,是为他这个留恋旧时的仙,却被强制卷入新时代的浪潮中。
嘲讽,是笑他这个藐视人族的妖,终将消亡在人族的道德秩序里。
可怜吗可怜
活该吗活该
就在她心绪万千之时,被他们言语间牵连到的符元仙翁出列了。
只见他神色平静,徐徐拱手拜过玉帝和王母后,才不紧不慢道“陛下厚恩,符元本不该推辞。”
“只是老臣虽得天垂怜苟存多载,往年故人却皆已作古。这张老脸,怕是无法为天庭建功了。”
自他出列,玉帝脸上虽仍带着淡淡的笑,只是冕旒后的双眸,却略略深了些。
耳听他不惜自贬也要推辞,玉帝微微一笑,温声道“仙卿何必妄自菲薄,妖庭旧臣虽都已陨落,然你操持天庭多年,于三界却是德高望重呐”
当他不知道么,这些年他借着天庭的便利,给了逃窜在四洲的妖孽多少好处
更不提他争权夺利,如何用天庭资源,为自己邀功买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