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沾染如此污秽之物,也敢进卧房”吴管事厉声呵斥,圆润饱满的脸上尽是厌恶。
婢女的襦裙被铜盆里的水洒湿,却顾不上收拾,慌忙俯身伏地,“婢子、婢子不知今日会求管事您饶恕”
吴管事还待要责罚她,崔舒若突然一阵咳嗽,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崔舒若掩嘴咳嗽,她面白如纸,却没有见到生人的惊慌,反而虚弱轻笑,颦眉如风似柳,“您是此间主人”
她看向的是吴管事,语气善意而天真,仿佛真的这么认为。
这一问,令刚刚疾言厉色的吴管事犹如石化,哑了言语,他意识到了什么,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在吴管事也是吃过几十年盐的人,有点脑子,他手垂在胸前,低头弯腰,呵呵笑道“娘子折煞奴了,我家主人乃定北王府世子,幽州军的宁远将军魏成淮是也”
“定北王府”、“魏成淮”,这两个词在崔舒若的脑海里回荡,她是理科生,历史不太好,但一些青史留名的人总还是有印象的。
七胡之乱后,天下角逐,并州刺史兼齐国公赵义方挟前朝天子禅位于他,建立大齐。
他的第三子赵巍衡弑兄杀弟夺得皇位,后来励精图治,创下盛世,定下了开国十三将,当中有两位宠命优渥,陪葬昭陵一左一右。
而陪葬帝陵左侧的正是昔日定北王府世子,后来大齐开国十三将之一的定国公魏成淮。
据史书载,他美姿貌,长威仪,勇猛无双。
而野史则称他为天下英雄豪杰可居前五,章姿赫赫。还有戏说,某一年君王祭天,他在一众武官间格外显眼,俊朗白皙全不似风吹日晒的武将,又不同文官孱弱,堪谓鹤立鸡群。
崔舒若短短几息就回想到了自己曾经随意扫过的营销号野史,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这个魏成淮真的是史书上的魏成淮,至少意味着自己知道后头历史的大致走向。
也意味着自己先前昏过去时与魏成淮说的话,能有更好的交代。
崔舒若目光怔怔,心里已有了打算。
她回过神来,眼前事还未能解决。
“原是这样,我方才还未出来就听见您的”崔舒若受惊般的用手掩了唇,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上句,“真真是冒犯了。”
胡管事对上雁容这样的婢女还可以耀武扬威,凶神恶煞,可如今遇见的是世子救回来的人,即便不知身份,那也算客,更何况,依她当时所穿衣裙来看,显然是贵族家的小娘子。
而他连良民都不是,为贱籍,自然气短。
遑论崔舒若刚才的弦外之音,不正是指摘他有越俎代庖的迹象吗
对于一个奴仆而言,若让主家听见,怕是没个好下场。谁也不喜欢心大的奴仆,再如何也不过是同猪羊等同的贱籍。
胡管事神情变换,此刻已是低下头拱手行礼,慌忙解释,“怎敢当娘子此言,奴乃贱籍,谈何冒犯。是奴不是,惊扰娘子休憩。”
崔舒若已经达到目的,既然如今暂居他人府邸,自然不好得罪里头的人,她貌若幽兰,莞尔浅笑,“怎会您说笑了,那时我恰巧已醒。”
她语调轻松,颇为娇俏,轻轻松松的将事情揭过。
胡管事也配合的呵呵笑,再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
婢女也在崔舒若的暗示下站了起来,但始终低头敛眉,捧着铜盆站在崔舒若身后,小心翼翼。
而当婢女安然无恙后,崔舒若的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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