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从工地里出来的时候,闻酌就站在车边,车前盖铺着工程图纸。
他手里拿笔,跟高石一起细说着。
自打建了个小公司,承包起项目,闻酌做这些越发驾轻就熟。
“顾姐。”高石先看见的顾明月,擦了擦额头的汗。
每次被闻哥抓着问,他心都是往嗓子眼提,生怕一个答不上来。
倒不是闻酌说他们什么,就是他闻哥那个脸往那一放都吓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看。
“这个楼顶的工期要这么长吗”
高石恨不得原地给他手工验算一遍。
只可惜当初数学没学好,现在只能被闻哥留着重新推导。
他想说这些顾姐都算过了,但不敢。
只能站在门口吹冷风,一会儿还不能告诉顾姐。
闻哥不让。
可太难了
“你们看什么呢”
高石手脚麻利地收图纸,觑了眼闻酌没有开口的意思,硬着头皮解释。
“我,跟闻哥请教来着,看有没有更节省时间的法子。”
闻酌合上笔,若无其事地站到一旁,表示认同。
顾明月忍不住笑起来。
她知道闻先生是怕她第一次做生意被别人坑了。
尤其是门面房重建,地基打的深,往上垒了五层,底下还有一层。稍微有个意外,都是要人命的大事。
她在意,闻酌比她更担心。
明明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却干着各种操心的事。
还不想让顾明月知道。
费劲儿
“闻哥,顾姐,也到点了,一会儿就该发饭了。我先回去了。”
不过三个月时间,初见那个还青涩的大男孩渐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学人打着成熟领带,也不再显得突兀。
顾明月点头,再次肯定他的价值“这段时间你工作真的很厉害。这个项目没了你,日常运行都成问题。你可真是帮我大忙了,到时候庆功宴上你得坐主桌。”
虽然她刻意语气诙谐,也经常隔三差五地肯定高石的作用。但这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还是害羞起来。
他挠了挠头,憨厚一笑,更有干劲儿“顾姐,那我去忙了。”
“去吧。”
闻酌视线落在高石身上,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顾明月没注意到,一门心思都在她刚刚收到的消息上。坐上车,兴致勃勃地跟闻酌分享。
“闻先生,猜猜我刚刚知道了什么”
闻酌微降车窗,单手转动方向盘,食指轻敲皮垫,等前面行人路过。
“什么”
“我托伍斌帮我打听了下,咱们单元还真有个等转让的。”
伍斌虽然干的是销售的活,但买卖不分家,手里多少还有点人脉。
至少认识的中介多,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房主等着用钱,不租只卖。我想着要不咱们就给彭姨买下来。反正房子嘛,说不定以后升值了。”
一万多买个房子,过个一二十年差不多就能十几万卖出去。
挺划算的了。
经济刚有起飞之势,正是买房子、黄金和股票的好时候。
明面上的钱账流动,顾明月还是要征询一下闻先生意思。
闻酌轻踩油门,不甚在意。
他对家庭有自己的理解,在他印象里就是爷爷赚钱,奶奶花。
记忆最深的就是有次,爷爷穿了件老旧汗褂,坐在台阶上抽便宜旱烟,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向院中间正穿着新衣裳的奶奶。
他爷那么古板的一人,看着看着却笑了。
时间在那一刻就像是静止了般,时隔多年,他依然能记起那年午后的阵阵风声,吹过庭廊,卷起三两落叶。
童年的记忆,深远持久。
而他,也已过了追求的完美的年纪,已能坦然面对自己曾经追求过的向往和正拥有着的现在。
所以,只要钱交回了家里,他基本不过问。
更不会翻来倒去地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