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遥妹妹的道别,一直清晰存在他心里。
那日,遥妹妹问他,她已经定亲十一天了,他身边那么多服侍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实情
如蕙姐姐是怕他再伤心伤身,不敢说,那别人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
现在,他已经明白,他院里的这些人只是伺候他,其实都听命于长辈,并不忠心于他。
而他也要开始培植自己的人,不想再做一个对长辈的任何都决定无能为力的废物。
但,他也已经不能再告诉遥妹妹,不能把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拼命说得精彩无比,只为得到她一句夸赞了。
离除夕只剩两日,崔珏终于和钟御史赶回京中。
他二人才至宫门,便即刻被陛下传召至紫微殿。
陛见足有两个时辰。
崔珏再出宫时,便已不再是七品翰林编修,而是正六品翰林侍讲了。
满院正收拾着崔珏带回来的行李土仪,崔瑜高兴得立刻要宴请亲友。
孟安然也随丈夫来了小叔子的书房。
她一面吩咐人归置土仪,一面笑道“正好过年的东西是齐全的,你就是想今晚请客都来得及预备,只是阿珏快一年不在京里,还得先去拜见他岳父岳母,我也忙着呢,拜帖得你自己写了,还有”
她颦眉细看一回清单,又看一回院子里,问“阿珏这些东西里,哪些是你专送二姑娘的”
怎么除了别人送他的两个箱子,就全是皮毛、干果没有一件不同的像送未婚妻、小姑娘的东西
崔珏被问得一怔。
大哥已凑到嫂子身边看清单了,嫂子正疑惑看着他。
他便解释“今次离京是为验看灾区民生,一应买回来的东西都是百姓家中之物”
嫂子眉头皱得更深。
大哥也抬起头,用自与他和二姑娘定亲后,他便熟悉了的、看呆子的眼神看他。
崔珏改了说法“定凉贫瘠,并无合适的土仪相送二姑娘。”
“那你怎么不路上买”崔瑜真是要没话说
他大声叹气。
崔珏“来去皆是赶路,并无空闲。”
他又说“带回来的东西,当足够相送安国府上。”
崔瑜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转身不想理他兄弟了。
他当初是因为什么觉得阿珏被美色所惑来着
孟安然先和丈夫说一句“阿珏这是还没开窍。”便尝试教小叔子“虽说你只送这些东西并不算失礼,可若有一两样特别的,专送二姑娘的,不是更好吗你们毕竟定亲有九个月了都快一年了,明年就成婚,却还没见几面呢,你出门在外,也连信都没有一封。”
她叹道“二姑娘那么好,你也该对人家上心些。”
这次虽难弥补了,可还有下次。总不能次次都如此罢。
孟安然又不禁多点了一句“二姑娘家里还有姊妹,都等着看你送什么给她。安国公府上你也知道吧”
二姑娘便心宽不在意,难道他们崔家就要让二姑娘被人背地里说嘴吗
崔珏垂下眼眸。
他先答一声“是。”又问“大哥信中写,嫂子与二姑娘甚是和睦。”
孟安然笑叹“我可不告诉你。二姑娘是什么人,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她便和丈夫说“时辰差不多了,快让阿珏收拾收拾去岳家。你是今晚就请人,还是明日再请”
“明日请吧,”崔瑜便同夫人出去,说,“今晚就请太仓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