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世上最强大的妖鬼,是神界敕封的“祸神”,拥有近乎漫长无尽的生命。
对于他来说,乖乖伪装出良善之貌,就这么装上几十年,一点也不算什么。
毕竟他可是在九幽深狱之中都能一呆就是一千八百年的祸神啊。几十年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瞬。
“我们之间不是有你那个血咒作为连接吗”他笑得一派纯良,仿佛忽然就大彻大悟,清白纯善了起来似的。
“我将不得不忠诚于你,至死方休这不是你刚刚才告诉我的吗”
谢琇“”
她俯望着这俊美的青年。
他此刻正大喇喇地仰躺在榻上的锦衾之间,眉眼一派放肆地在她面容之上流连。
他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那位斯文俊雅、风仪极秀的都怀玉了。
但是他依然担得起音容兼美、风流蕴藉这几个字的形容。
或许原本的祸神长宵,也是一位不输于都怀玉的美男子吧。
倒是她的孤注一掷,把他锁在了都怀玉的躯壳里。
不过倒也无妨,等到她在这个世界里逗留的最后一日,她也依照古籍中记载的那个法子,把这个符咒解开了便是。
从前无人会解开符咒,一是因为妖鬼或凶狠或狡诈,施咒人不可能主动解开符咒的束缚,放它们自由;二是解开符咒所用之法也对自身损耗极重,哪有人肯这样做,只是为了释放自己千辛万苦捕捉到的妖鬼呢
谢琇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长宵的双眼上。
那双一黑、一冰蓝的鸳鸯眼看上去深邃又神秘,又给本已极度俊美的那张面孔上多添了几分妖异之意。
这一张脸上,唯有这双眼睛,是属于长宵的,而不属于都瑾。
这双眼睛里闪烁着的,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又是假意呢
谢琇紧盯着长宵的双眼,最后说道“你最好是。”
你最好真的一直忠诚于我,至死方休。
谢琇与谢玹一道走出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略微走开一点,站在走廊的檐下。
他们身后那间厢房,正巧是谢琇曾经借住过的。此刻房门深锁,屋内一片黑暗,但谢琇知道,那扇窗的右侧窗框上,刚巧有一处小小的凸起,她之前就随手在那里挂了一个小小的香包,平时在屋外是看不到的。
今天白日里走得匆忙,她忘记把那个香包摘下来了。
现在深更半夜,就更不方便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谢琇后背靠着那扇窗,谢玹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斜前方一根廊柱下,两个人之间忽而有了一点点距离。
谢玹没有回过头来看她,径直说道“关于使役符之事,还有一个关键,你应该知道。”
谢琇漫应了一声。
但谢玹又停了下来。
或许是不想给长宵一丁点偷听的可能性,谢玹低下头,从自己腰间那个葫芦形的荷包里擎出一张空白的黄符,问道“你知道哪里有笔墨可容我借用一二”
谢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