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5年的这场文化战争中,威廉-本内特代表的就是冷战结束后乘势而起的新保守主义份子,而辛西娅-德洛雷斯-塔克,则是2pac等黑人说唱音乐人眼中的投降派。当然,这位民权运动的积极倡导者,出于“担心说唱音乐会宣扬厌女主义,威胁到非裔美国人道德基础”的发心,反对嘻哈文化的进一步扩张,是否属于对族群本身的背叛行为,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情。但至少在大多数美国黑人,特别是以dr.dre为代表的嘻哈音乐人心中,塔克夫人就是一个曲意逢迎白人主流思想的叛徒。
“凭借他们的政治影响力,以及幕后支持者的配合,嘻哈文化和匪帮说唱的负面信息成为了美国人最常看到的时政新闻,美国国会也就这一音乐流派的堕落性和危害性,举办了大大小小多次听证会。最终,在行业内外和公司内外的三重压力下,华纳音乐美国的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道格-莫里斯,开始要求接管interspe唱片,或者至少获得interspe唱片未发行音乐的审批权,但这一要求受到了来自吉米-约文和泰德-菲尔德的强力抵制……最终,大西洋唱片于1995年下半年,宣布将手头的股份,以1.15亿美元的价格卖回给约文和菲尔德。而负责处理这件事的道格-莫里斯,也因为无法有效控制旗下的子公司,而在内部的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被时代华纳解雇。而此时,距离他从大西洋唱片的ceo升任华纳音乐的ceo,仅仅过了不到一年而已。”
“这就是道格-莫里斯和他的门徒们敌视吉米-约文和泰德-菲尔德的原因,是吗?”麦迪逊-比尔揣测道,“约文和菲尔德完全可以假意应允莫里斯的要求,让他可以给华纳音乐交差,但他们却选择了最强硬的方式。”
“我想,那是因为他们当时也没有搞清楚华纳音乐内部也存在着权力倾轧的情况,误以为道格-莫里斯是想要以此为由从他们手里收回管理权吧。”韩易给出了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没想到,道格-莫里斯的竞争者们,想要玩的是一石二鸟——既驱逐interspe,也干掉莫里斯。”
“不管怎么说,反正从那时起,吉米-约文和道格-莫里斯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紧张了。”赵宥真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易,用这种方式无声地赞同着对方的看法,“离开大西洋唱片成为独立厂牌之后,约文和菲尔德一直在积极寻找下一位合作者。而emi、bmg、宝丽金和mca,这些华纳音乐之外的九十年代音乐产业巨头,都对interspe非常感兴趣。因为,鲍勃-多尔的政治迫害不但没有影响到嘻哈文化和说唱音乐的发展势头,反而给interspe创造了大量的宣传噱头。整个厂牌在1992年到1995年的时间里,一共录得3.5亿美元的毛利,而且每年的利润率都在节节攀升。时代华纳在政治上的避险之举,让他们收获了一场财务方面的惨败。”
“在意识到无法彻底根除嘻哈文化之后,那些……大型集团,就开始想方设法地用另一种方式将说唱音乐消融进主流文化里。interspe的估值也在这一轮又一轮的争夺中水涨船高,最终,mca唱片以2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interspe50%的股权。而巧合的是,那个时候,出任mca唱片首席执行官的,正是约文和菲尔德的老冤家,道格-莫里斯。”
“那这件事怎么可能发生呢?我说的是mca收购interspe股权这件事。”麦蒂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如果道格-莫里斯跟他们是死对头的话。”
“因为mca唱片内部不止有道格-莫里斯这一股势力……或者说,新来的雇佣兵,完全无法与已经在这里深耕了六年的元老抗衡。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是谁把自己的唱片公司卖了出去,才激励吉米-约文创立了interspe的?”
“大卫……噢,对,格芬唱片的收购方,就是mca!”麦蒂竖起食指,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所以是大卫-格芬在mca的这桩收购案里扮演了重要角色?”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毕竟我不是亲历者,只能根据收集到的信息来做合理的推测……而来自各方的记载都清晰地显示,大卫-格芬正是吉米-约文和泰德-菲尔德能够顺利让interspe安家mca的幕后推手。格芬于1990年将自己的唱片公司卖给mca,换取了mca价值5.5亿美元的股份。一年之后,松下电器收购了mca,把大卫-格芬的股份以6.7亿美元的价格溢价收购了过来。作为交换条件,格芬继续以掌舵人的身份,在格芬唱片呆了四年……直到他推进完成interspe的收购案,将其也纳入mca旗下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