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长须夏士道:“张师教乃是泰阳学宫出身,所以此次学询,为示公平起见,因自临治、宁光、宣成这三家学宫中挑选学令来行此事,况公可还有什么建言么?”
况公摇头道:“不要管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意思,就照事先安排好的来便可。”
长须夏士点了点头,招呼来一个文吏,交代了几句话,后者一揖,就来至边角一个席座上,对着坐在那里一个三旬年纪的英俊男子一礼,并在其面前说了几句话。
这英俊男子点了点头,就自座上站起,几步来到过道之上,他面朝张御,双手一合,揖礼道:“张师教,有礼了,敝人临治学宫,学令尚悦。”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泰阳学宫,学正张御。”
尚学令放下手来,笑道:“听闻张师教的专学乃是古代博物之学,恰好尚某也是精研这门学问的,故是此次学询,便由尚某来主理,稍候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张师教莫要见怪。”
张御平静言道:“尚学令言重。”
尚学令看他一眼,问道:“张师教,听闻你是自荐入学,却不知你师从的是哪位名家?”
张御回道:“我老师非是名家,名声亦是不显。”
“原是这般。”
尚学令点了点头,一笑揭过,没有朝着问题继续问下去,而是往旁处走了几步,看了看席上,道:“我等精研古代博物学之人,最需钻研的,那便是古代语言和文字,因为唯有弄懂了这些,方才能看明白那些古籍,弄清楚其中蕴藏的内容。”
他再转过身,看着张御,“听闻张师教亦有言语方面的长才,之前还曾持节去往南域,顺利说服一个土蛮部落归附都护府,故今次之学询,我便问一些有关言语文字之事了。”
张御点头道:“尚学令请言。”
尚学令显是早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一轴图卷,起双手递给张御,面上笑着道:“还请张师教一观。”
张御伸手接了过来,把图卷打开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由许多符号和扭曲文字组成的‘秘文’,他立刻分辨出来,这是某种暗语,背后涉及多种古代语言。
只是他有些奇怪,因为学询既是考校学问,也是交流的一部分,按理说尚学令就不应该拿出这些未经任何变化的原书,而是应该拿出自己对此文字的理解和解读方式来抛出疑问,让他来作答疑,从而引出他的看法,若有不同见解,那么双方再各抒己见,进行探讨和论辩。
可现在就是变成纯粹的解疑了,可谓生硬而又肤浅。
他自进入治署后,就没有再主动动用过心湖,因为这里也有掌握心光的玄修存在,没得会招惹麻烦,反而不利此次士议,可方才距离接触之下,他能感觉到,在尚学令在把这图卷递给自己的时候,心绪有一瞬间的激动和期待。
他敏锐意识到,这些文字很可能对其人有用,或许连其自己也并不一定完全清楚,所以想借学询这个机会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如果他能回答出来,那么就是帮助了其人,如果回答不出,那么自然就是被其人难住了。
借公而谋私,还不落痕迹,这位的算盘可谓打的非常好。
他绝不能顺其意愿而为,于是心下一转念,将手中图卷稍稍举高一些,道:“但不知此中有何人做评判?莫非只是尚学令一人么?”
既是问询之人,又是评判之人,若是只有尚学令一个人,那显然是不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