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江朝欢袖中的手狠狠攥住,已经隐隐发白,骨节之间泛起潮红。然而面上却仍冷漠淡然,他淡淡一笑,说道“那日长清师父问在下,这刀坠是否是慕容庄主之物,在下说的是,曾经是。”
他转而看向净虚,说道“在下与师妹两人只为聚义会而来,不想多生事端。奉慕容庄主之命前去潞州,已非所愿。我们只要将净虚掌门请来,就已不负所托。至于这刀坠到底是谁的,凶手又是哪位,在下不感兴趣。”
“况且谢公子出身名门,慕容庄主也是武林前辈,无论其中有什么曲直隐情,由在下这一个无名后辈无端搬弄是非,也不合适。”
少林诸人也都不再怀疑,毕竟明哲保身是世间多数人的选择,无可指摘。而聚义庄和临安谢氏都势力太盛,他不想得罪两方,而不妄自多言,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嵇无风绝不相信,他会因顾忌自保而选择缄默,待要再说,却被谢酽止住了。
谢酽稍稍平复了心情,终于再一次开口“此事不必怪江公子和林姑娘。只是在下有一言,便是长清师父,也没亲眼看到凶手,仅凭这一块刀坠,怎能决断真相”
净虚也不纠缠,只是点头道“好,长镜之事可以容后再议。那四海客栈之事,人证已经带来,我想他应该可以指证凶手,还事情一个水落石出。”
慕容义连忙说道“那快请将人证带上来。”
于是,众人见到那个客栈的伙计被两个少林弟子押着,走上厅前。
谢酽又吃了一惊,认出了这个当日伺候他那桌的伙计,他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泥沼之中。
转头看向慕容褒因,却见她头略低垂,发鬓遮住了眼眸,看不到她的神色。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不看那伙计。
而那少林诸人早先认为是慕容义害死长镜,便先入为主地也觉得他是客栈纵火的主使。
这会儿事情翻转,他们自然也就觉得谢酽可疑。何况他刚刚自己承认,是他要带着慕容褒因先行回雁门。
当下,那抓住他的少林弟子便道“今早我见他形迹可疑,在长清师弟房门前鬼鬼祟祟,就抓住了他,他就是这纵火之人。”
说着,便喝问他“是谁指使你纵火是不是这座中之人”
那伙计瑟缩不语,眼角却微微瞥向谢酽。
众人心中早已分明,净虚宽慰他道“你但说无妨。这里这么多人,凶手不会把你怎样的。”
慕容义也循循善诱,从善如流“你纵火本是死罪,若能说出主使,也可稍稍减轻罪行。”
那伙计挣扎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盯着谢酽,颤声说道“是他是谢公子”
座中诸人已经毫不意外,齐齐看向谢酽。只见他勉力稳住身形,愤然怒视着那伙计,质问道“你我不过数面之缘,我怎会指使你做这等阴私之事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可有证据”
“你说事成之后就给我白银千两,还会保护我到临安谢府,这是你写的契据和荐信。你现在都不认了吗”那伙计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也狠狠地回视着谢酽,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
弟子接过,交给净虚方丈。净虚看过后,又给了慕容义,最后,交给谢酽。
谢酽凝神看那契据,上面是自己家中钱庄的兑契,上面的签字的确是自己的笔迹。而那荐信,则短短几行,言道叫府上收留这伙计,字迹也确实与自己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