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来走到花篱旁,弯腰在一枝探到篱外的雪青色菊花上嗅了嗅,道“这花儿明明是香的,云兄为何说它不香”
云天行讶然道“从我推门出馆,一直到现在,嗅了不下百余朵,朵朵杳然无味,为何卓兄只嗅一枝,便有如此香气,莫非这花儿散香也认人不成”
卓君来放开花枝,摇扇笑道“这些花草均属无情之物,何来认人一说”
“不然。”云天行摇了摇头,“花草若无情,又怎会知道春暖秋寒,又怎能顺天而生,应时而败要我说,这花草必定是有情的,而且情比金石,不可雕镂,所以春花秋谢才会井然有序,不违天时,无关人事。”
卓君来摇扇暗想“这花草有没有情,干我甚事你一大早叫住我,就是要跟我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卓君来猜不到云天行的用意,只笑道“云兄嗅的都是小花,那些花儿香气本就不甚浓烈,又被水露沾湿,散不出香气也在情理之中,云兄若嗅一嗅这些菊花,木槿,芙蓉之类的大花,都是带着香气的。”
云天行摇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卓君来见他摇头叹息,不知其意,道“云兄何故叹息”
云天行拉过一朵小花,面露悲伤之色,道“都说世间花儿一般香,可如今大花却香过了小花,以后花花争做大花,再也没有小花可赏,再也没有百花争艳了。”
卓君来笑道“云兄这不是在杞人忧天吗,苍茫大地千万载,也没见小花都变成大花呀,可见这些花草都是无情之物,它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散发出香气。”
云天行又摇着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卓君来不由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透,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病,一大早叫住自己,不是长吁就是短叹,还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话,实在令人费解,但他又不好发作,只问道“云兄为何又要叹息”
云天行道“百花争奇斗艳,香气直冲天府,而这些花儿竟不知自己可以散发香气,卓兄,你说这不是莫大的悲哀吗”
卓君来听得有些不耐烦,负在身后那只手随手扯下离得最近的一朵菊花,狠狠捻成了一个花团,再摁成画饼,再搓成花团,再压成画饼,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遍,最后曲指一弹,将团不像团饼不像饼的菊花弹入了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