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夜雨笑道:“你又不认得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骗子?不瞒你说,这样的事情我见多了。远的不提,就在今年端午节,我跟小菊去江边看人家赛龙舟,见岸边一棵大柳树下围了好多人,就挤进去看,你猜怎么着,一个小姑娘跪在那里哭哩。”
“我见身旁是个年轻道士,看起来挺机灵的,就问他缘故。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姑娘也是命苦,家乡遭了兵祸,老母与几位兄长先后遇害,她与老父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正想寻个僻静地儿安身,不想老父旧疾突然发作,一时寻不到大夫,于昨夜病逝了。她没钱买棺材,又人生地熟的,没处赊借,见这里人多,便来求诸位好心人,多少施舍一些,好歹给老父买副棺材。"我才发现,那小姑娘身后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只露一双大脚掌在外面。那道士还说,本来还有一块木板倚在树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些字,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给顺走了。”
“小姑娘跪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围在那里的人,不论男女,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小姑娘身前摆着一个破损的陶罐,用来盛装众人施舍的善款。我往里瞅了一眼,见里面大多是些铜板,隐约能看到有几块碎银,看来收获颇丰。”
“小菊见她可怜,也想施舍一些,我把她拦住,说道:"先别急着施舍,我看这人很可能是假死。"小菊不信。我就跟她打赌:"如果那人是真死,算你赢,我半个月不吃小鱼干;如果那人是假死,算我赢,你得在保证原产量的前提下,再多给我炮制二斤小鱼干。小菊答应了。我就问那道士借来拂尘,用马尾毛去搔他的脚心。果然,这人是假死,我一搔,他的大脚趾就动了。”
“我把马尾毛分成两绺,分别去搔他两个脚心,他大概有了防备,无论我怎样搔弄,他就是不动。此人定力之强,实乃平生仅见!我心想这是遇上高人了!我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当即挽起袖管,抡起拂尘,照着那双大脚丫子就是一顿狠抽,“啪啪啪”声震寰宇,围观的人更多了。”
,!
“那小姑娘大概是被这架势给吓到了,双手掩面,哇哇大哭。大家义愤填膺,满面怒容,都骂我是疯子、脑残,还有说我道德沦丧、心理扭曲的……那年轻道士还以为我撞了邪祟,急忙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符箓,吐口唾沫,粘在我额头上,然后就开始念咒……我一概不理,抡圆了拂尘,继续狠狠抽打。那人实在忍不了了,跳起来就问候我列祖列宗。大家还以为发生了尸变,乌泱泱的都吓跑了。他趁乱抱起破陶罐,拉着那小姑娘拔腿就跑,被我从后面撵上,揍了个半死。”
最后,东门夜雨拍着胸膛说道:“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在今年端午节那天,不信你可以问小菊。”
小菊点了点头,道:“确有其事。”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我也可以作证。”唐欢走上前来,“端午节那天,我也在江边,本来正在看人家赛龙舟,忽见上游的人纷纷往下游跑,大家叫嚷着,神色异常惊惶,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拉住一个赤膊汉子询问,他气喘吁吁地跟我说,刚才有个外乡来的小女孩,不幸死了爹,没钱买棺材,正跪在那里求好心人施舍,突然有个疯子跳出来,抡起手中的马尾拂尘,硬是把她爹给抽到尸变……”
东门夜雨一把搂住唐欢的脖子,微笑道:“可以了,后面的事就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