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一直就觉得奇怪,如果这老太太知道李粮做的事,她肯定不会逼他去找李贵,还要印寻人启事。
果然老太太说“老幺有时候也会跑山上待着,他不在家我一开始也没着急,可我闻见老大身上那股味就吓傻了。我去猪圈那儿想闻闻,老大媳妇刚割了猪草回来要喂,还抱怨谁往猪圈里泼水了,搞得到处湿漉漉的。我就急了,哭着闹着让老大把老幺给我找回来,我问他老幺是不是死了,他骂我瞎想,又搞了张寻人启事给我摸,说他为了找老幺花了不少钱,贴的到处都是,还说老幺没准已经到深圳了,我还发了疯一样在家逼他找人。”
老太太叹口气“你们说我一个出不了门的瞎眼老婆子,还能怎么办就凭着我闻见老大身上有血味,就说我家老大杀了人杀的还是他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弟弟我自己都不信我也不能信,不敢信,就更不能跟别人说了。今儿老大被你们抓了,我又把这些事儿串起来想了一遍,越想心口越疼。老一跟老幺要是真被猪吃了我这个当妈的还闻见过,你说到了那边,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啊就当着我的面,我儿子被猪给啃了,我不敢信啊”
顾平安叹口气“怪不得你当初说下一个会是谁,原来已经有三次了,这后两次还都是他的亲人。老太太,你大晚上在猪圈旁边守着就是在想这些事”
老太太伸出因操劳变得粗糙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说“我怕啊,我也悔,我想爬进去把猪圈都挖一遍,我想看看到底是我多想了,还是我家老一跟老幺真在里边。”
黎旭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马上组织人手把那里仔仔细细查一遍。”
两人要走时,已经是凌晨了,顾平安不太放心老太太,她刚才情绪激动,差点昏厥。再说她把这些事都说了,连大儿子都舍弃了,家里只剩下这三个不顶事的人,万一再想不开。
顾平安跟黎旭使个眼色,对老太太说“黎队有车,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太太摆手“警察同志,我没事,你们放心,我气不死,更不会寻死。我得等着看看能不能挖出来,要真是我想的那样,我还得去问问老大,他怎么狠得下心呢那可是他的亲兄弟”
顾平安见她语气坚定,情绪也算稳定,这才放心。
她跟黎旭出了李家门,不由感慨道“这老太太还真是眼盲心不盲,这事李家其他人,包括李粮媳妇都不知道,可她仅凭着嗅觉就发现了李粮干的坏事。”
黎旭也叹道“我估计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除了李仓跟李贵,87年冬天还有一名受害者,估计也是新合村或是镇上的村民。”
“只要猪圈里能挖出证据,李粮扛不住,他会招的。”
顾平安说完,想到那几位跟李粮一样嘴硬的嫌疑人,突然道,“魏支书家还有老杆子家,包括李水全、魏拴住、李大强家,全都得查一遍,他们几家会不会也养了猪”
黎旭“李家人可不少,还有三个藏不住事的,一个能跑能跳的孩子,李粮要是把整个尸体分尸后一点点运回来喂猪,不太现实。”
“没错,哪怕猪圈再大,猪再能吃,也不可能半天就吃完一个人,而一整套人体骨架可不好藏,他肯定是欺负他妈眼睛看不见,趁其他家人不在时,把部分残肢扔进猪圈里。如果这些人把受害者分尸,一家拿一部分残肢,等猪啃完了骨头埋进粪坑里,谁能发现得了而这些人也因为分尸的事人人有份,变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整体。”
黎旭道“就跟投名状一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真相好像就在眼前。
顾平安真恨不得现在就开挖,黎旭却想送她回宿舍休息。
可顾平安都不住宿舍住了,也没带钥匙,她干脆道“去派出所吧,你先给市局打电话,让他们明天早上带上相关人员和设备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