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人死了一千多年,对他的讨论却一点也没少。逢提必吵,大运河和科举制这两桩往上一抬,隋炀帝摇身一变成了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万古一帝,说他暴君的都是史盲。
正着手利漕渠的曹操十分困惑,谁没凿点沟开点渠,天幕之前都把杨广骂成什么样了,运河和科举得是个什么东西,搞得这么一个板上钉钉的暴君都能被人说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唐人沉默,天幕说的莫不是那条早已湮塞需要年年疏通修整的运河
一件一件细论吧,首先是科举,在文教方面光耀千古的这项功绩,它还真就不是独属于杨广的。
我们后人熟知的科举概念,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天下考生不论贫富贵贱都要一层一层考上去,乡试会试殿试,只要有真材实料,管你什么出身都能做高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然而马克思说了,事物是不断运动变化发展的,这种以才论之、不问出身的选拔制度也并非一日便形成。
毕竟古代史中人才选拔的过程实在是太长也太久了,哪位明主不求贤,哪个才子不上进,臣子从世袭的官爵到春秋的养士,从道德的孝廉到名士的推荐,许多东西都是随社会发展而缓慢过渡的。
大家看小说,穿越基建文呀咪呀咪,主角称霸途中都要搞科举,不考几个壮志未酬的沧海遗珠都不能算合格的穿越者。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时代这玩意快进不了当然啦,小说定位不同,不用计较这个,毕竟没人真穿越嘛,但也不必将科举制度的提前实施当真。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刘彻咀嚼着这几个字,淡淡笑了笑,并未说什么。科举听上去当然好,这样无论贫富只论才学的选官听起来甚是理想,但也实在遥远。
能供考核之人书写的大量行文载体,能供天下人汇聚中央的交通条件,能在地方行有效考核的基层官吏,这些都不是几代便能解决的。真要挪用,选出的也只会是冒名顶替之徒,或祖上有罪的落魄贵族。
选小吏尚能一用,考核官员亦可,偶然行之也并非不可能,但以科举选高官要成体制,最基础的前提,是民间门有足够多读书的黎庶。
春秋这样动荡的时代,平民尚能随师而学,到了大一统的王朝,知识便被贵族牢牢把握手中了。从书本只能流通于贵族之间门,到天下贫民亦能解书,中间门应当也出现过什么,让原本稀少的经与书饱涨到溢出,才有可能传递到普通人手中。
他看向手中的竹简,想,载体。
书生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你既囊中羞涩,何不学天幕所说,也写些穿越的小说补贴家用。”
同伴垂头丧气,指了指手中的洞冥记与太平广记,示意同伴还是闲书看得少了。穿越罢了,游仙境,过鬼城,娶史书中的倾国佳人,封侯拜相再一梦黄粱,这题材已泛滥到书商懒得收了,并无新意。
始皇帝叹口气,那马克思不知是什么人,事物不断发展,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确实是不断发展,科举对天幕之前说过的门阀世家是个利器,但从世家到科举,选官方式的变动本就随时代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