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七月七。夜里与舍费尔短暂会合后,天刚出鱼肚白,冯镜衡打道归了趟家。
车子才进前院,住家的保姆披着单衣就出来了,看清后座上头的人是冯镜衡,冲老二吆喝一声,没等他两只脚全下来呢,就逮着二子端详且问“你好点没有啊,是有点瘦了呢”
保姆姓解。是当初朱青生养伊家的时候,虞小年特地循着儿媳的饮食习惯挑出的一个。原先那个是从宁波就跟她出来的一个老同乡,回去养老了。
解阿姨比虞小年小十岁不到。但冯家没那么多作怪的讲究,说是保姆,人家也只是在你家里干活工作而已。是以,解阿姨一向都是对他们兄弟俩直呼其名,再尊敬也不过就是喊冯钊明客气些。
“星期天你妈妈回来,说你病了,给我们都吓了一跳。我还说要煲汤给你送过去呢,你妈妈说你有现成的汤喝,又轮不到我们了。”
冯镜衡与杭天一道往家里去,听着解阿姨唠叨,二子不免附和一句,“她懒骨头而已,不想弄,还找这么多花头经。”
解阿姨也是个人精。天天眼皮子底下这点事,哪能不知道冯先生在和小儿子别苗头,明明说了句漂亮话,二子话里话外不受用的样子,解阿姨连忙改口,“哪个说的。你妈妈不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爱子,你父母可是处处没得挑的啊。”
楼下一阵脚步声到了影壁边,二楼最东面的房间里亮起灯来,解阿姨解释说“家、宁马上要开学了。昨晚,朱青领着孩子来看两个老的,天太晚,就由着家宁两个睡这边了。你妈妈紧张地一夜没怎么阖眼。”
冯镜衡明知故问“嗯,怎么个事呢”
解阿姨捶一拳头二子,怪二子不依不饶,“家宁这两个滑头鬼,尤其家家,你爸爸老是说呢,不像老大生的,倒像老二家的。”
冯镜衡听这话很不快,“成天没事干,造谣别人被窝里头那点事。看来有人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人不能闲,闲下来社会犯罪率势必提高。”
解阿姨觉得骇人,“谁说的啊”
杭天在边上老半天才笑了一声,他陪老板玩到早上,又一口气没歇地奔了这里。两个人一进门就嚷着饿,要解阿姨去弄点东西来吃。
冯镜衡更是离谱,说要不然没力气睡觉。
解阿姨说昨晚炖了点甲鱼汤。要么给他们下点甲鱼汤小馄饨
冯镜衡听着就黏糊,一大早就吃这么杀生的东西,怪倒胃口的。解阿姨絮叨,你侄子侄女爱吃呢
等冯镜衡上楼洗了澡,一身舒坦再下楼的时候,家里老的小的就放马般地泱出来了。
虞小年在边上给家家扎辫子,弄不起孙女要的那个式样,干脆给她梳了个大马尾,勒得伊家喊头皮疼。要奶奶拆了,她就这样散着,等妈妈过来吧。
虞小年有点酸,牢骚着说,养这么多孩子干什么。
另一边,伊宁一大早就出去踢球,把个足球踢到老远去,喊冯钊明去给他拿回来。
爷孙俩球没拿回来,倒是伊宁调皮,把个擦炮擦了扔进观赏鱼塘里,炸得那观赏的钢化玻璃生生闷出个裂缝来。
冯钊明球也不去捡了,把孙子提溜回来,说谁爱要要去吧。这种捣蛋鬼,一分钟看不住就要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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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天过来替冯董看孙子,顺便揶揄冯董,“要不说学前教育的钱好挣的,因为看孩子属实不是个轻松活,头疼脑涨,还不能打不能骂。”
冯钊明叫保姆打电话,“谁家的谁弄走吧。吵得我一晚上没睡得成。”
虞小年怪丈夫,“你倒是会拣现成便宜。睡得比谁都死,孩子夜里跑丢一百个你都不晓得,这会儿怨起来了。”
冯钊明冲妻子声明,“你大半夜跟个菩萨似地往那一坐,看着他们,我不知道”
伊家重新披头散发、赤着脚地就跑来小叔这边,童言无忌得很,“小叔,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呀”
冯镜衡对事不对人。尤其是两个孩子,他依旧很宠爱他的两个侄儿,“一大早的,听你们吵吵,头疼”
“小叔,我已经能骑那个小马好几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