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天色已晚。
顾慎行夫夫俩回家,谢星珩去见农庄的四位先生,好好聊一聊。
江知与跟何书文一起,去看住处,也给许行之安排个厢房。
江知与这头,有许多夫郎妇人来凑热闹说话,庄上的适龄哥儿姐儿都来了。
他跟徐诚的糖厂办得好,在京城扬名,去年的水果糖风靡全城,持续到年间,水果糖都是京城供不应求的送礼佳品。
进了四月,又一年的“水果季节”要到了,庄上人想想都激动。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们卖红薯粉可没有这个收入。
前几年形势不好,这两年农庄稳定发展,因走了药田、药虫的养殖方向,也没个实际的靠山,他们一直不敢往一体化农庄发展。
现在谢星珩取中了,还是一甲,确认留京,在翰林院任职,他们就想确认一下,看还要不要种植油料,榨油、搞养殖。
江知与说“可以先种些花生。你们之前应该慢慢把油榨做好了等这事有着落,也该是年底的事了。忙过这阵,再去捉鸡鸭猪来养,把油渣利用上。暂时不招工,就庄上的兄弟们做,不用太着急,能做多少算多少。小谢这头还要点时间稳定。”
何书文点头“是了,我们想着也是今年先尝试着来,买了些花生种子,这时候播种迟了,到时花生要比别家地里少。但能施肥、追肥,精心侍弄着,亩产应当不错。”
确认能种植油料,何书文又拿账本给江知与看。
江知与推开,今天就不看了。好好的喜事儿,搞成生意,太不地道。
“咱们好久没见,难得碰面,说说家常吧。”
何书文便把账本放到一边,把屋里的一些生面孔介绍给江知与认识。
这两年庄上相继办喜事,好些小媳妇小夫郎都是新来的,多是附近乡村的哥儿姐儿嫁来,少数几个是原来在城里做街坊时有交情,谈婚论嫁顺利,他们便嫁来庄上了。
城里差事难找,有些人也被吓着了,能选择离开城里,都要离开。
借着姻亲关系,庄上的人员也随之扩大。
再有之前打通的联络点。联络点的人,多是市井百姓,各行各业都有。这些人无辜死伤了一些,庄上缓过来,何家夫夫俩就抽空走访。
家里大人都没了的,他们就以远亲、旧友的名义,把孩子接到了庄上。
现在这些适龄的小哥儿小姐儿,就多是那些人的遗孤。
若没接来庄上,他们就只能赌亲戚有良心了。否则也是拿去换钱的命。
另有些小汉子,没叫来叙话。
何书文想问问江知与的意思,看他们在京城安家,缺不缺人手。
带两个知心孩子在家里照顾着,比外头买的好。
江知与摇头拒绝了。
这年头,到富贵人家为奴为婢的,都是过不下去日子的。
谢星珩当官了,这跟商户家
就不一样了。他们不能轻易把身契还给家仆,到了他们家里,就不再是自由身。
这与何镖头夫夫俩救人的善意相悖。
他们为着感恩,现在同意了,心里不知怎么想。这方面来说,也不如买人。
再者,谢星珩说过了,他们不会缺人用。
就这样吧。
“留他们在庄上吧,做个普通百姓,过点安稳日子。有点天分的,送去兽医那边学习。往后榨油厂开起来,你这里还要缺人的。”
江知与说完,明显感觉有几个人松了口气。
他笑笑,转移话题,问问庄上其他事务。
另一边,谢星珩请四位先生上座,他在下头行了学生礼,再与他们说话。
四位先生肉眼可见的老了,尤其是最年长的郭孝祥郭先生。
他已经不太理事,在庄上给小娃娃们启蒙。大人得了空,也能去旁听。
原因是之前拿命去敲了霍首辅家的门,那事过后,直到弟兄们安全归来,他心神一松,大病一场。这之后,他身体就大不如前。忧思过度就会头沉心痛。
他退下来,另三个先生就要撑着庄上的外务。
这里的外务,是指各处打点上的。
京城贵人太多了,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差错,一份简单的礼,都要算了又算。心力交瘁。
庄上看着欣欣向荣,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们这些用脑子的人,始终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