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寐之界,无念府。
孤沧月着一身姜黄色锦袍,大摇大摆走进悲画扇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像个舒适的休憩场所,琴瑟茶酒齐全,书却是没有几本。
司幽大人悲画扇半倚在罗汉床上,笑盈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今日穿着黑红间色的纱裙,黑色眼线搭着一抹红色的眼影,媚眼如电是那种世间自诩柳下惠的男子也不免想悄悄偷看两眼的绝色美人,可惜孤沧月正眼都没给一个,自顾走到书房内一把古琴边坐下,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
“沧月大人好兴致,什么时候倒对琴艺有兴趣了。”
“你找本君,是为了了解我的兴致”孤沧月抚摸着琴,眼都不抬。
悲画扇笑了,从罗汉床上起身,架腿而坐,更显得一双美腿修长翩然。“沧月大人真是扫兴,托人家办事还没个好眼色”,她将胳膊架在身侧的几案上,手指轻托下颌,“那么精彩的故事,我突然有点不想说了呢。”
孤沧月原本低垂着眼睛,眼睫长长盖住眼神光,听见此话猛然抬眼看向悲画扇,后者只觉他眼内射出数道精光如八月午阳,幽寐之身哪受得了这样的炙烤,只觉身上纱裙和一头长发翻飞欲焚,她连忙施术用胳膊挡住脸。
孤沧月垂下眼睛收回精光,侧身而倚,以手撑头,“现在想说了么”
悲画扇有些狼狈,体态不自觉坐得更端正了些,“这滴血来自一个女子,二十岁左右,无修行无法术的凡人一个。”
“所以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在哪里”他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悲画扇有些得意,轻笑了一声,站起来在房中踱步,“万万没想到,这滴血的主人在前尘往事中竟与大人有着一段奇妙的缘分,也难怪沧月大人会对她好奇。”
孤沧月坐了起来,“她当真与本君有缘分”
“千年之前,大人还是鸾鸟上神,在三界游历路过凡尘时因故受伤,沧月大人可有印象”她问。
他当然记得。
那是人间一甲子一次的“天志明鬼祭”,不少上神都会去观礼,鸾鸟只是碰巧经过,看见人界有一处汇聚了不少仙家灵气,便去凑了个热闹。
那是一处靠近京城的开阔所在,山水琴瑟和鸣一脉生机之象,空地上用崖柏木搭出了一个寰丘坛,坛的中心置了一块圆形的花岗岩做“天心石”,也是主祭之人礼仪之处。
祭坛分三层,底下第三层共有二十八根崖柏木柱,意为二十八星宿;中间一层则是十二根崖柏木柱,意为一年十二月一天十二辰;最上面一层则是按先天八卦的方位立了八方石碑,乾位那一方石碑上刻着“尊天事鬼”四个篆体大字,旁边左下角还小小刻了一行墨子明鬼篇中的句子,“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
九九八十一名身穿黑色直裾祭袍的男性分三层而立,围着祭坛正在行吟。鸾鸟好亲近,且生性好奇,他不似其他仙家一样隐踪于云端,而是幻化成一只纯白的孔雀落到了祭祀现场附近的大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那群人炮礼、祭酒、焚香、剑舞、辞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