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濮轻轻扯了扯嘴角,将桌上另一杯酒饮尽,这是她此生喝的第一杯酒,不是说此物忘忧么骗人。分明是酒入愁肠更显撕心裂肺之痛,五内俱焚无处可泄。
深夜回到无晴居,她只是找来剪刀将今日见国舅爷时所穿之衣物裁成细碎布条,还嫌不解气,又找来火盆一点点烧掉,然后洗澡沐浴,将肩膀腰间他碰到过的那些地方几乎褪去一层皮。
天空渐起鱼白,她坐在桌前抚摸着古琴,脸色如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
国舅爷下月初八将要迎娶名动天下的艺姬桑濮为妾,此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墨汀风被放了回来,九日未剃须,胡渣满脸倦容满目,却就那样径直去了无晴居,然而桑濮并不见他。
他站在门口不停叩门,一声声唤着桑濮,碍于他的身份,别院掌事虽然头疼,却也不好去拦,只能任由他折腾。别院这种地方,此时正是众姑娘休憩之时,他这一闹姑娘们不依了,纷纷在屋里摔东西撒气,指桑骂槐,桑濮听见了周围那些动静,才不得不把门打开。
看见门外之人的样子她心里一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恭喜墨大人官至四品,自此鹏程万里。”
“桑濮坊间传言可是真的你当真要”墨汀风不顾礼仪,急急拉着她的胳膊寻求一个答案。
挣开拉着自己的手,关了门示意他坐下,又给墨汀风倒了一杯茶。
“公子既已听说,又为何要吝啬对我说声恭喜。”
“桑濮,我宁可现在就死,也不要你为我如此。”他眼底发红,看上去几乎要失控。
桑濮笑了起来,“墨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出身勾栏,能得国舅爷垂青已是祖荫庇护,这种福分别人都羡慕不来,公子怎这般扫兴。”
“你分明是为了救我又怕我内疚,故意说这些让我释然,桑濮,我怎会不明白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
听见他说远走高飞,桑濮眼神微动,但很快就压了下去,走对有些人,天下何其之大,可对有些人,天下何其之小。
“墨公子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带我远走高飞又如何觉得我愿意与你远走高飞”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觉得我成日游走于贵人之间意欲何为你如何确定我想嫁给国舅爷并非真心”
“墨公子,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勉强同行一段的路人而已,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桑濮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利刃,将彼此割得鲜血淋漓。
她站起身去开门,故意走得妖娆风尘。
“没什么事公子就请回吧,实不相瞒,昨夜被国舅爷在床上折腾了一宿,一直到天亮才放我回来,眼下身子酸乏,只想好好睡一觉。”
见他如雕像般坐着不动,她也不再劝,关门反身去了梳妆台,往脸上唇上抹着浓艳,都是往日她碰都不碰的颜色。
末了,顶着一张脂粉味极重的脸款款走向墨汀风,毫无预兆地坐到了他怀里,手轻抚过他的脸,“罢了,墨公子不就是想同我做那种事吗,趁还未嫁,来,让桑濮好好伺候公子一番,保证让你欲仙欲死。”说着便要去解他腰间佩带。
墨汀风如触电般将她一把推开,兀自站起身,跌跌撞撞行至门前,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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