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雷被推上马车,过了一会儿,又被拖下去,扔在了地上。周遭安静,只有墙角滴答着水声。
纪雷从地上爬起身,罩着黑布袋问“谁”
水珠“啪”地溅碎,无人回应。
纪雷脊背发凉,他撑着臂,试探地说“海阁老”
可是仍然没有人回答。
纪雷喉间滑动,往前膝行,撞到了铁栏。他摸索着,稳住身体,喊道“不是海阁老,便是薛修卓今日又想用什么法子折磨我尽管来就是了”
“说话,怎么不说话”
“是谁,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不讲话,我便怕了吗我不怕我不怕”
纪雷垂头在臂间蹭掉了布袋,挪动着眼珠,看见了正前方坐在椅子上的沈泽川。
沈泽川一袭月白,搭着椅把手,撑着首面无表情地盯着纪雷。
纪雷喉间溢出笑声,他扒着栏杆,挤着脸,阴声说“是你啊中博的丧家犬。孽畜找你师叔干什么,替纪纲报仇,还是替你自己报仇”
沈泽川一言不发,那双含情眼消了笑,便只剩沉甸甸、黑漆漆的注视。
纪雷甚至在其中找不到“恨”,他觉得坐着的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条饿狠了,已经开始啖人血肉的野狗。
纪雷沉下眸光,憎恨地说“纪家无后,断了纪纲命脉的人是你。你看着我干什么沈泽川,杀了纪暮的人是你们沈氏,了花娉婷的人也是你们沈氏。你活了这么久,你怎么面对自己你是几万冤魂下的恶鬼,你是沈卫苟且偷生的延续,你该被千刀万剐”
纪雷低声笑起来,略显癫狂。
“你以为我会怕你没人要的野杂种,脱了你的裤子跟着萧二就能混出好日子哈哈”
沈泽川也笑。
纪雷笑声渐止,冷冷地说“好笑么今日我的境地,也是来日你的境地。”
沈泽川放下腿,思索一般的靠在椅子上,说“我好怕啊。”
他一开口,就带着轻飘飘的讽刺。
“恶鬼,杂种,野狗,孽畜。”沈泽川起身,蹲在栏杆外,对纪雷渐渐笑出声,他疯狂又克制地说,“你说得对,那都是我。我便是茶石天坑里爬出的恶鬼,沈卫自焚后留下的杂种,无家可归的野狗,千人唾骂的孽畜。你这般了解我,师叔,我太喜悦了。”
纪雷不能自控地颤抖起来。
沈泽川睨着他,眼神远比他当年更加阴鸷,仿佛这层惊艳的皮囊下已然死掉了一个人,活下来的是只不知姓名的兽。
“五年前,”沈泽川靠近栏杆,端详着纪雷的畏惧,轻轻地说,“这里跪着的是我啊。你送我入昭罪寺那日,对我说了什么”
纪雷喉眼发紧,他想回答,却说不出来。
“我有好好的感念诸位的恩情。”沈泽川虔诚地说,“每一日,每一夜。”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