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跪坐在席子上,侍女往他跟前的小几上摆放饭菜。
屋内很安静,晨阳垂头坐着,听着人都退了出去。沈泽川坐在上边,倒没有晨阳那么拘谨。他穿着的白宽袍在行动间露出了手腕,那因为容貌带来的精致散了几分,反倒有些令人放松的不拘小节。
两个人若是处久了,兴许会不自觉地被对方影响。
晨阳觉得沈泽川这个时候,有些萧驰野安静时的感觉,都有逐渐使人安心的气势。
“顾虑太多反倒不妙,”沈泽川搁着木筷,没看晨阳,只说,“你如实汇报,不添一字,不改一词,把事情告诉他,他自有想法。常言道当局者迷,其实未必,他在其中,远比别人更了解,他兴许远比你想得更早。”
晨阳俯着首沉默地行礼。
“你若是小看了他,就是小看了你自己。”沈泽川缓慢地说,“他从千万人里挑了你们,你们何尝不是从千万人里挑了他。日后还有疾风骤雨、惊涛骇浪,你要是每一件都像今夜这样踟蹰,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们只认识六年前的萧驰野,可你看到的却是这六年里被磨砺出锋的萧驰野。晨阳和朝晖皆是日光,萧驰野与萧既明都是离北的狼,你还在害怕什么不要被阒都的时光迷惑了自己,你们早已与他们旗鼓相当。”
晨阳在席子上埋着脸,喉间隐约泄出哽咽。他手指微蜷,半晌没有说话。他自觉自己的事情无关紧要,所以没有提,他虽然没有像骨津那样蒙受不白之冤,却也感受到了家里对自己的冷置。他这几日辗转反侧,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对萧驰野开口,他在和骨津离开离北时,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晨阳离开离北时,样样都不比朝晖差。他事事都想要争气,最怕被人认为他比朝晖差劲,所以对自己不断地提高要求。可是他回去待了半个月,竟然有了避开朝晖的念头。
他害怕了。
他在某一刻认为自己已经败了。
他是萧驰野的心腹,也是萧驰野和萧既明被拿去比较的一环。一旦他自己率先生出了这样的畏惧,那么往下的骨津和丁桃也势必会受到影响,他们将无法再和萧既明的近卫们相提并论,这对于即将面临离北苛刻审视的萧驰野而言才是种重创。
萧驰野谁也不是,他不是萧方旭也不是萧既明,他是他自己,他最嚣张的特点就是勇往直前和势在必得。晨阳跟着他,就犹如跟着那狂浪凶猛的风。沈泽川说得没错,如果晨阳就此畏惧了,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留下,因为他最初选择的正是敢单枪匹马留在阒都的萧驰野。
萧驰野头发还没干,他披着常服出来,就见晨阳还伏在地上肩头颤动,不禁一愣,看向沈泽川。沈泽川微微摊开了双手,对他露出个无辜的神情。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