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州这次出兵樊州,原本还是想要借将,但沈泽川看翼王久积民怨,樊州内部空虚,便没有跟离北铁骑借将,而是指派了茨州守备军指挥使尹昌。
这个尹昌在中博兵败案前是茨州守备军里的将领,指挥使战死后他被周桂提拔上位,在沈泽川没有到茨州时,尹昌一直是个光杆指挥使。
这人跟纪纲年纪相仿,爱喝酒,长着络腮胡子,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澡,因此看起来格外邋遢,和乔天涯倒算是意气相投,乔天涯还没有戒酒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喝酒。
孔岭面露迟疑,他说“尹昌年事已高,又阔别沙场数年,让他出战恐怕难以胜任。”
周桂这次倒没有附和,说“老将自有老将的优势,府君肯派他出兵,他必定会全力以赴。”
“除了尹昌,”沈泽川出人意料地说,“此次出兵樊州,费盛也要随行。”
姚温玉的宽袖鼓动,底下伏着只猫儿,他用手罩着,说“现在马道通畅,军粮可以由茨州和茶州双线供应,到达樊州只需要一日工夫。”
“不错,”沈泽川把扇骨横在膝上,看着众人,“如今时间紧迫,我们对樊、灯两州势在必得,这一仗只能速战速决。”
座下众人齐声称是,便开始交头接耳,商议樊、灯两州到时候要补上的衙门空缺该怎么安排。
尹昌受命出兵,费盛带着四十个锦衣卫随行。
费盛在临行前才见到尹昌,这位指挥使头发比纪纲的还要白,个头不高,生了只酒糟鼻子,红彤彤的。费盛在马前给尹昌行礼,尹昌像是酒还没醒,嘟囔了一声“起来。”
费盛专程从乔天涯那里取了经,带着好酒来孝敬尹昌。尹昌打开嗅了嗅,喊了声“好”,声音洪亮,震得费盛马都没牵稳。
费盛看尹昌现在就要喝,赶忙抬手阻拦,赔笑道“尹老且慢,这酒烈,喝醉了路上不好走,待咱们凯旋,我再做东陪您老一醉方休”
尹昌抽动着鼻子,跟饿极了似的,趁费盛说话的时候已经连续灌了几口。他喝得浑身舒畅,鼻子更红了,连续呵着热气,重重地拍着费盛的肩膀,大声说“你小子无须担心,我纵横中博十余年,闭着眼都能摸清路这酒是越喝越清醒,路上提神”
费盛估摸着尹昌的岁数,觉得这仗要不是打樊州,他都想立刻拍屁股走人了这糟老头子哪像会打仗的人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嬉笑道“得嘞,这一趟我就听凭您老的指挥。”他给尹昌牵马,说,“我扶您老上马”
尹昌把酒囊拴在腰间,拍了拍,冲费盛嘿嘿笑,说“你看好了,我自个儿”
“欸,”费盛看着尹昌蹬马鞍的脚给滑掉了,他眼疾手快地搀扶老头,连忙嘱咐着,“您上稳哪”
费盛扶住了尹昌,发现这老头双腿粗壮,沉得厉害。他把尹昌扶上马,觉得这老头有点东西,说不定还真能行。可是没过多久,尹昌就在马上昏昏欲睡,几次都险些滑下马背,全靠费盛叫人盯着。
茨州距离樊州不远,就这么两天的路程,费盛都走得提心吊胆,生怕还没有到樊州,主将就先自己摔死了。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了地方,扎完营,费盛等着尹昌安排攻城军务,谁知这老头进了帐子倒头就睡,顷刻间鼾声如雷,怎么吵都不醒。
费盛站在帐子外边看四周,茨州守备军全是新兵蛋子,尹昌连夜巡队伍都没有安排,他们就跟瓜蛋似的滚得到处都是,没半点气势。
这他妈的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