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笑道:“妇孺也是有价值的,不过也不可能每个人来庄子里做工,这样吧,二爷您联系一趟,让每家每户把先前的庄稼毁了,重新整理一遍,种上三七,回头我亲自指导他们如何养护。还有,都是些妇孺,肯定家里没有多少存粮,让他们自己来工棚领米,每家先领上半个月的,饿着肚子让人干活的事儿,咱不能干。”
马二爷一听就不乐意了,抢白道:“振哥儿,这可不是庄稼人的活法!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毁了它?这是要造天谴的。再说了,哪里有地主不收租子,还定期给佃户发粮食的!”
马二爷怨念也不无道理,因为自己家粮仓的粮食,也完全是朱振从金陵高价买回来的上等粳米,自己吃还不够呢,还天天送人,这还了得。
刚刚吃饱牛肉,从屋里钻出来的张无忌也是这种看法,“振哥儿,你是没遇到过灾荒,到时候连别粳米,便是糙米咱们也买不到的。有粮食存着就好,为何天天往下分发,这样下去,会让那些佃户懒惰的。”
如今的张无忌身份也发生了变化,正经的百户家的公子哥儿,日子过得没有当初潦倒,想法自然也就跟之前发生了转变。
朱振看着众人一致反对自己,心想幸好自己还没有被封建社会同化,就笑道:“你们放心吧,这是新的生产方式,原始的剥削佃户的租子的生产方式太落后了,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价值。你们等田里的三七长出来的时候,你看看我能给家里买多少粮食。不过二爷您说的也对,不要全都改种三七,留下十分之一的农田,作为口粮田,精耕细种,有机会我去沿海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高产农作物。”
对于朱振,大家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见他有信心,众人也就打消了疑虑。
最近事儿不多,朱振便找机会给张无忌松了松筋骨,免得他生了骄躁之心。
当天下午,朱振照常在家里锻炼身体,然后傍黑准备来一顿烧烤,前些日子买了点儿葡萄酒,朱振可是酝酿好久了。
张无忌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泡着想让朱振多教自己两招,后来妹妹了叫了几遍,这才离去,送走了张无忌,朱振耳边总算是清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外面马二爷疑惑的说道:“张百户,您怎么来了?无忌早就回去了。”
朱振以为张无忌出了什么事儿,赶忙出屋,就见张大舍手里拿着请帖,站在门口说道:“今晚是在下的升官宴,贱内在家里摆了几桌,还请官人不吝赏光。”
朱振接过请帖,烫金的红色喜帖,看来做官后张大舍的日子也宽裕了许多。
“恭喜恭喜,一会儿我便过去。”朱振接过喜帖。
朱振搭眼一看,这张大舍手里的喜帖还不少,乡、姻、世、族谊全都在内,喜帖厚厚的一摞。
朱振眉头微微一皱,拉过张大舍低声道:“如今国公征战在外,你只是个新晋的百户搞那么大的排场作甚?就不怕等国公回来,巡检们奏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舍苦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九儿,昔日里他嫁给我,受了不少同乡的气,后来投奔国公,虽然分了宅院,也不周围的邻居们鄙视,如今好不容易做了官,九儿便每日里招呼着要大办,风风光光一回,我想着他这半辈子也不容易,如今有了机会,便大办一回,也让她风光风光,反正我也没受过贿赂,也不怕有司盘查。”
朱振点点头,嘱咐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谨慎为好。还有那么多客人前来与宴,千万别处什么差子,你先回去主持,至于喜帖,让手下人去送便好。”
“官人说的是。”张大舍拜别离去。
张大舍与自己有师徒之实,朱振自然不会小气,他新作了百户,出行肯定不能跟之前一样寒酸,武官坐轿显得很丢人,每天步行去点卯,也显得寒酸,朱振花了百十两银子,给他买了匹北马。自己跟小囡囡分别骑着自己的马到了张大舍家。
张大舍家如今不复当初寒酸模样,门前像模像样的新打了几尊拴马桩,正门口还摆了两尊石狮子,多了几分官家威严。
张无忌生无可恋的摸着干瘪的荷包,看样子就差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