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配齐,你忘了咱家爷是做什么的”
听到这话,吴把总不禁艰涩一哂,面色更是黯淡。
安郡王是福建水师提督,这种战船所配利器对别人说是件难事,对他来说却是不难。同时一阵郁郁上了他心头,早就听说各地水师早已不复当年,各级军官只图私利,不顾朝廷大义,他原想着安郡王在河南做出的那番功绩,应该是个心中有大义之人,未曾想到私下也是
秦明月对吴把总十分看重,且不提这一路上就靠他以及他所带来的人保驾护航。另外,祁煊也曾不止一次说过这吴把总是个人才,可惜生不逢时屈才了。
思及此,她微微一晒道“吴把总可是觉得我等有些胡作非为为了谋求私利,竟动用朝廷的人力物力”
听及此言,吴把总当即一愣。
他没料到对方会将话说得这么白,他虽并不认识眼前这人,但一看就知此人乃是主事的。不过他并不是个擅长阿谀献媚之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逢迎的话,不然以他的才能,怎么也不会人近中年还是一个祖上传下来的把总之位。
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
看了他的面色,秦明月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早就想找机会和这吴把总谈谈,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指了指脚下的甲板“吴把总既然出身水师,应该认得这船是什么船吧”
吴把总当然认的,这种战船只要是水师的人俱都认识。不过他并不能明白对方为何会这么问,因为他一直认为这船是安郡王利用职务之便,从水师中弄出来的。这也是他为何会有安郡王也是个徇私之辈的念头。
秦明月淡然一笑“吴把总估计不知道,这船乃是我家王爷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
她的语气淡然,口吻平和,吴把总却是面露吃惊之色,眼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异光,终究归于欲言又止。
“本妃这趟和王爷从京中出发,按理该立即去福建就任,却在半途折道来了广州。来了之后,所见所闻实在”她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富贵一旁介绍“这是安郡王妃。”
吴把总完全顾不得惊疑了,忙拱手行礼“见过郡王妃。”
“不用多礼。”秦明月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道“这里人人皆商,可惜这商却不是对朝廷社稷有功之商,而是为己私利之商。在这里,朝廷如同虚设,这里官员只知尸位素餐,图谋私利,却罔顾朝廷律法。”她遥指那边一片火光的岸口,“像这样的岸口,本妃虽没有亲眼看到,但想必这里还有许多,从这里我们大昌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流出,又有无数的东西从这里流进,可朝廷却是一分一厘的商税都收不到的。”
“吴把总乃是心有抱负之人,应该知晓我大昌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际,辽东以北有那群金人虎视眈眈,沿海各地屡有海寇上岸肆掠,更有黄河泛滥,各地灾害不断,朝廷的国库入不敷出。这趟王爷接了差事南下,为了查探究竟,特意乔装川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花银子买下了这条船。”
她抬起脚,踩了两下脚下的甲板“吴把总出身水师,应该知晓这种船能流到外面,代表是何种寓意吧。”不待对方是何反应,她又道“王爷说福建水师已经烂到了根子里,本妃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种朝政大事。可本妃知道如今朝廷没钱,派了王爷来剿寇,却仅仅只给了五万两白银,还是太后她老人家慷慨解囊。没有银子,又没有人,如何剿寇,如何治理水师所以王爷去了福建,而本妃留了下来。”
语罢,四周很安静,而吴把总脸色忽晴忽阴,显然正在消化秦明月所说之言。
直到他抬起头,望向秦明月。
而秦明月也望了过来,她一双黑瞳很亮,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耀耀生辉。
她面色很郑重,将衣襟和袖子都顺了顺,才抱拳为礼“所以这趟出海,咱们不为大义,只为利,还望吴把总能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