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侯府家还是来晚了,前面排了不少人,只能在后面慢慢的等着。
第一辆车中坐着的敬亭侯夫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在丫鬟的服侍下,褪了鞋,并把头上繁琐的金饰去了几样,便歪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而后面那辆车上坐着的世子夫人、三太太和六太太则是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世子夫人乔氏也不是第一次跟着自家婆婆入宫了,倒还算安适。
三太太何氏是个急性子,时不时撩了车帘子往外看,而六太太洪氏是个性子安静内敛的,只是垂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
何氏见前面排了那么多车,知道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只能悻悻地扔下车帘。
乔氏瞟了她一眼,“有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养养精神,等进了宫有你累的。”
何氏讪讪道:“大嫂说的是,我这不也是着急嘛,这一大早上三更就起,天不亮就出,到了这里还得等着,遭的什么罪哟!”
乔氏笑了笑:“你出去跟人换换,保准一大堆人跟你换。
前儿老二媳妇还求着娘想让娘带她进宫,若不你去跟她换?”
何氏当即呸了一口:“就她?
庶就是庶,真当二哥在爹他老人家面前得脸,就以为是从娘肚子爬出来的。
这胡氏是大白日里发癔症,娘怎么可能会带她进宫。”
二太太自然不是发癔症,不过是见自己丈夫如今在府里的地位日益增高,就觉得自己格外不一样,想博一个嫡子媳的待遇。
这偌大的京城里但凡家中有个一官半职的,哪家的女眷不是巴望着能进一趟宫。
进了宫,身份就不一样了,说出去都长脸。
若是能博得皇后娘娘的半分青眼,那走在各家各府的宴上脚上都带风。
何氏当然明白二太太想的是什么,所以才会格外鄙夷。
提起这个,不免就好奇起新后是怎样一个人了。
何氏在外面也听过不少闲言碎语,知道这新后不是贵女出身,据说身份寒微,好像是攀上前河道总督胡家才翻了身。
先是做了伯府姑娘,紧接着没多久就被安郡王八抬大轿抬了回去。
也是这女子命好,先是郡王夫人,又是世子夫人,料想以后最高也就是个亲王妃了,却万万没想到那镇北王世子竟走了大运,捡了漏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最近外面可没少有人私下议论新后,都说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也算是齐全了。
身份低不可怕,命好就成,对于别的女子来说,穷尽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位置,她轻而易举就坐上了。
还据说新帝对她甚是爱重,硬是强压着礼部乱了纲纪,将她从大昌门抬进了紫禁城。
啧啧啧……
没人敢说不好听的话,生怕传到了上面人耳里落个排揎,所以一般都说的好话,就是边说边啧嘴,足够人们能体会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何氏和乔氏关系不错,当着她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就与她议论起这事来。
没说着两句,乔氏就皱了眉头:“你这嘴上不把门的性子得改改了,上面那位是轮到咱们排揎的?
别人说你听着,别跟她们乱嚼舌头,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心思,若是把这四处议论帝后之名按在你头上,再捅了上去,没得给咱家招祸。”
何氏最见不得就是乔氏这种喜欢小题大做的性子,弄得好像别人是个傻子,就她聪明似的。
可当着面又不敢顶嘴,眼角瞅到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洪氏,她撇了撇嘴道:“老六媳妇,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