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面说他们通过‘特殊途径’得知刑部根本不打算准备钱财的意思是?”余大人微眯眸凝视着他,声音微沉。
萧殷颔首,“没错,属下以为,刑部有他们的内应。当晚属下提出不必准备银钱这个想法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场,且都极力反对。属下觉得,内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内应……”余大人冷笑了声,像是不屑。他抬眸看向月陇西,“世子有何看法?”
月陇西低头轻笑,那笑意转瞬即逝,再抬头时他只是挑着眉,别有深意地道,“我亦有所感。萧殷的推测,向来都准得很。刑部官吏为赚取钱财与盗匪相互勾结的事情多了去了,的确极有可能。我疑惑的是,萧殷,你口中所言的薛家一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若不是为财,那能是为何?”
萧殷冲他拜礼,恭敬道,“根据薛姓主谋在牢中失控时的谩骂可以推测,他绑架余姑娘纯粹是因为……和余大人有过血海深仇,说是也想让余大人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卿如是心念微动,抬眸凝视着萧殷,似有所顿悟。
“哦?”月陇西故作不知,讶然道,“有意思……余大人为官清正耿介,何来血海深仇之人?”
萧殷淡然道,“具体是何意,属下并没有问出来。他说,余大人您应该不会忘记十多年前被您亲手用酷刑残害的那一家人和那名年幼的小童。”
话音落下,余大人的神色果然愈发沉郁,他握在桌角的手用力收紧,最后又轻轻松开,不知在想什么。
萧殷却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恭顺施礼,轻道,“属下忘了说,被审的这名主谋,名叫薛婴,今年二十出头,常年混迹于市井街坊,赌坊勾栏,纯属下九流之人。面部无任何奇异特征,唯有心口处,有一块经年未褪的旧疤,似是受过牢狱之灾,被烙铁烫伤,印下了一个‘贱’字,如今随着年岁渐长,字迹已然模糊。余大人,可要属下着人去翻阅案宗,将此人的来历查清?”
卿如是双眸倏睁,心神微震。她紧紧盯着萧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的双眸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淡定得出奇,仿佛方才一席话真的只是在讲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难怪月陇西说萧殷布此局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想要销毁这个把柄。薛婴,萧殷。他竟然利用了自己曾经的身份,把这个身份给了另一个人。从今以后,当年被余大人放过的小童就成了如今被困在牢中的‘薛婴’,而并非审问了‘薛婴’的萧殷!
可是,他才是被余大人用尽酷刑灭了满门的薛婴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毫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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