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口径不大,而且发射的都是实心弹,所以伤害有限。守军往垛堞后一藏就安全了。
炮击无非是壮声势。打烂城门后面还有堆叠的沙土袋。如果是大邑,城门口往往还建有瓮城,贸然冲进去等于找死。
要是有几十门红衣大炮那就不同了,除了震慑城头守军,猛轰一顿有可能打塌小段城墙。有了缺口再攻城就容易多了。
炮击一刻后,刘宗敏、谷可成、袁宗第各率本队冲向城墙。
原有的护城河早已淤塞满,直接架起梯子,蒙头往上爬就是了。
攻城就是堆人命,谁先耗不起谁输。
保安县里只有一百多衙役、民壮,事先又无准备,只稍做抵挡便崩溃了。
这种弱鸡正适合练兵,所以李自成才要抢着打头阵。
战事乏善可陈。只伤了几个倒霉蛋,还是没抓稳梯子摔伤的。
神一元入城后军纪也还行,并不骚扰良民。
坦白讲,军纪的核心就是利益分配。一切行政、纪律、政治措施,最终都要围绕着利益分配来。怎么合理的分配利益就是政治。
你让士兵吃饱饭,他自然不会去抢老百姓粮食;你让士兵睡好觉,他自然不会去强占老百姓炕头。
如此时间长了才谈得上纪律的培养,让士兵养成好习惯,内化成心里的行为准则,最后遇到任何情况都能做到令行禁止,听从指挥。
说到底,做事情在前,喊口号在后。口号或者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做事情的高度凝练总结。不要光喊了口号,事情爱做不做,那你的口号就是一句空话。
旧式军队的纪律时好时坏,有吃的就好,吃不饱就去打家劫舍,概莫能外。
在后勤能保障的情况下,很少有将领故意破坏军纪,放纵士兵去烧杀抢掠的,因为那么干并没有什么好处。放纵容易再想约束就难了。除非是报复性的屠城。
当天农民军抄了县库,又缉拿了八个土豪劣绅明正典刑。
李、神二人在县衙坐地分赃,四六开。
李自成主攻,拿六成好处。分粮八万斤,银六万,其他财货十余车。
十一日,两部各出缴获的三分之一放赈。
民心大定。
天寒地冻,不宜再奔波了,两部人马暂且在县城养精蓄锐。
神部兵卒较多,还要派人下乡打粮。
李自成据有北门一带,文工营出动,遍刷安民告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
“”
一座土豪宅院里,炭盆烧的暖意融融。
李自成召集几位大头目围坐一堂。
“起兵后的第一仗打得还不错,但也暴露出不少问题。今天大伙要总结下利弊得失。往后每次干完仗都要开讨论会,为的是吸取经验教训,不断改进战术。你们下去之后也要给部属开会。”
李自成起了个头,下面却把换题转开了。
“刘宗敏,你第一次砍人是什么感觉”
“我砍人第一次啊我想想”
刘宗敏挠着光头,“应该是十四岁那年。你刚离开铁铺,盖虎来寻晦气。我拿着生锈的铁片子,心里明明吓得要死,嘴上却跟着别人大喊大叫。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反正就是乱打一气。结果还伤了两个自家兄弟。”
他说完之后先自嘲的笑开了。
李自成点点头,“不错刘宗敏第一次出手就达到了斗殴的第二层次。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打仗,以后就不会慌了。谷可成,说说你的第一次。”
“嘿,我大概比刘哥好一些。家里世代从军,所以我打小耳濡目染也练过几下。第一次拿菜刀砍人时,我知道要砍哪里才刚刚好。可惜失手了,就给弄死了。呵呵”
谷可成也是个狠角色。
没等李自成开口,刘芳亮抢先说道“我第一次砍人时根本没害怕,只想弄死眼前那个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