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悦回到长秋殿,这地方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许生疏。面前的女官宫人以及那些黄门内官全都是眼生的人,比不上在太华殿时候的熟悉。
她吩咐人去寻一个佛龛,把太后赐予的那些个书卷全都给摆上去。另外还叫人在面前给烧了三炷香。
“你这是做什么”元茂听到白悦悦这么一通吩咐完,忍不住问。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把太后赐的东西给高高的供起来呀。”她做了一个双手供奉的姿势,“太后赏赐的东西,那自然是要用佛香佛法供奉起来。然后从此之后就不是凡物了。”
那么她也用不着看那些鬼东西了。
太后明摆着就是个她个下马威。她傻了才去照着太后的那一套去做呢。自然是高高的供起来,既然沾染了佛香佛法,那自然不用看了。
元茂听她这话的时候,正在饮水。当即一口水就呛到了嗓子眼里。
他放下手里的金葵杯,咳的惊天动地死去活来,饶是如此,还不忘伸手指了指她。白悦悦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从漆案的另外一头绕过来,扶着他的背就拍,“陛下你怎么了”
她说着,手掌就在他的脊背上拍。
年轻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紧实的腱子肉,不着衣裳的时候,伸手贴上去,掌下是滚烫且富有弹性的肌肤,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她脑子里头浮现出昨夜里的那些来。肢体纠缠,紧紧相贴的汗湿躯体。
尤其元茂那时候长发落下,眼里炽热而又迷离。更是全身心的沉迷其中。
一时间脑子里头简直和开花似的,哪怕是她自己都止不住的回想。
元茂几下把呛在喉咙里的水给咳出来,满脸好笑的看她,“这办法你都能想得出来”
他转头看她,“你脸上怎么了”
白悦悦摸了摸脸上,感觉到脸上滚烫,“我只是想事。”
她见到元茂一挑眉,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妙,连忙道,“太后就是想要找我的麻烦,我还能傻傻的让她如愿啊,自然是要找个办法搪塞过去。”
白悦悦又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把太后赏赐的东西给供起来,一日三炷香,粘上了佛香,那就不是凡世里的东西了。至于看那是不必看了。
就算太后问起来,她把这个直接回过去就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她一叉腰,满脸得意的冲他挑眉。
元茂终于忍不住笑得双肩发颤,白悦悦见状很不满的摇他,“陛下笑什么呀。”
元茂被她这么一摇,边笑边抬头看她,“你还真是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白悦悦满脸的理所当然,她眼底里很是疑惑,“陛下就在这,我才不怕。”
她话语里满满的信赖让元茂一愣,心下涌上难以言喻的滋味,他抬头起来,嗯了一声。
握住她的手,“这是自然。”
他抬眼看她,又是一笑。
“太后赐下来的那些书卷,既然不想看,那咱们就不看。”
“反正左右不过就是那些老学究嘴里都老得掉牙的东西。”元茂拉住她的手。
他垂目去看,掌中的手生的白皙,掌心柔软,还能看出点血色来。元茂很是满足,手掌收拢起来,又将她的手握紧。
她当初痴痴傻傻,得了失魂症,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是他把她给救回来了。到了现在他还是能回忆起她瘦骨嶙峋的模样,仿佛只要人伸手轻轻一推,她就能倒在地上碎成齑粉。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几分触目惊心。
他一点点用心思,将她拉了回来。他不会照顾人,自己去看黄门宫人们怎么做。一点点的把那些食物掰碎了,用牛乳泡软了,一点点给她喂下去。
又学着给她整理仪表。
他记得她最是喜欢靓衣丽饰,怎么能忍受她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
他在前生对于她的满腔愤恨在那些照顾她的时光里消失殆尽。
元茂知道自己是恨她的,不仅仅是她的背叛,更是她咒他去死的举动。他满腔的爱意在她的举动下,显得简直自作多情却可笑至极。
但丢开她做不到,哪怕是减杀她的供应都做不到。只能发下狠话,昔为夫妻,今为路人,至死绝不相见。一日接着一日的狂躁发疯甚至杀人。
他发狠,他活一日,那么她也活一日。如果他真的先行下去了,她也要和他一起下黄泉。
可他这辈子真的见到她,在失去她的恐惧里,那些恨意逐渐的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