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梁铮十个熊心豹子胆,也定不敢对她胡来!
她自榻上起身,活动脖颈,准备下榻。
“长公主?”
帐帘外传来一声试探似的呼唤。
轻轻柔柔——是肖氏。
李含章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才应:“进来。”
肖氏得允,手捧铜盆,走入营帐。
李含章坐在榻上,半身栖在被褥里,偏头向肖氏望过去。
肖氏仍着了昨日的粗衫裙。
领口并不厚实,半截颈子冒在外头。
三五朵红痕尤其显眼。
像开遍山野的杜鹃,将李含章的双眸烈烈地一灼。
她飞快地转开头,耳根迅速发起烫来。
抚着被褥的手也不自觉地揪紧,指尖隔着棉絮压往掌心。
李含章当然知道那些红痕是怎么来的。
她昨夜可是亲眼所见。
难以形容的羞赧自她后颈爬向脊骨,令她僵坐在榻上、无法动弹。
不过,她虽然羞,但并不恼。
毕竟楼宏明与肖氏成婚多年,二人又都是西北出身,她倒还可以理解。
但、但是……哎呀,真讨厌!
这些西北人也真是的!
怎么做了那事儿也不遮掩一下呢!
肖氏不知李含章所思所想,将铜盆放在案上,又取来一片绵布。
“长公主。”她温声向李含章搭话,“我来伺候您梳洗。”
李含章细细地嗯了一声。
没回头。
她不敢看肖氏,怕再瞧见人颈上的艳色。
李含章只伸出一只手,指尖下垂。
声音都有几分局促:“本、本宫……自己来。”
肖氏惊讶,对李含章的回避不明所以。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头也不肯回,这么不高兴?
肖氏记起李含章与梁铮抵达营帐时的情形,当即恍然大悟。
八成是长公主想将军了,正生闷气呢!
西北之地远离王权,民风淳朴,尊卑观念相对淡薄。肖氏本就是西北人,又对李含章有如此推测,瞧着人的目光便逐渐爱怜起来。
跟看自家妹妹似的。
虽然肖氏家中并没有妹妹。
肖氏放下手中的绵布,走上前去,热络又温柔地握住了李含章的手。
李含章惊讶地回过头来。
连手都忘了抽走。
“长公主,不必担心。”肖氏宽慰道,“将军就在主营北侧,教将领们击刺呢。”
突然提到梁铮,李含章怔愣。
很快,她意识到肖氏误会了,粉唇当即一抿。
“本宫不是在想他!”
真的不是啦!她明明是因为……
是因为楼肖二人才害羞的好不好!
李含章心里有苦难言,气鼓鼓地将手一抽。
肖氏也不恼,一壁重拾绵布、将其浸没于水盆之中,一壁柔声道:“好好好,是将军想您呢。待会儿教习结束,他定会来找您的。”
听到梁铮要来,李含章一双水眸隐隐发亮。
“真的?”口吻倒是矜慢如常。
“自然是真的。”肖氏拧动湿津津的绵布,话音夹在淋漓的水声之中,“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将军对谁有像对您这样上心。”
李含章冷脸:“噢。”
微翘的嘴角折出浅浅的梨涡。
这就对了,这才像话嘛。
伺候她本就是梁铮身为驸马的职责!
不过,职责……
这个词好熟悉,让她突兀想到什么。
李含章轻咳两声。
嗯,驸马的其他职责暂且不提。
她稳稳心绪,先下了榻,赧红薄薄地挂在白净的耳后。
那莹白中的一点红,自然被眼尖的肖氏瞧见了。
肖氏虽已嫁做人妇,但从前也是怀春少女,见李含章如此,心下对她越加怜爱疼惜,便不顾她推辞,留在帐内、帮衬她梳洗更衣。
李含章看着硬骨头,实则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