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水(4)(2 / 3)

他揉了那小手一把,自嘲似地哂道:“气我太笨?”

李含章垂着长睫,不接他的茬。

是气吗?或许……是吧。

可又不太像是,她全然不想撒火。

触碰他过往的时候。看见他伤痕的时候。

她到底是什么感受呢?

他与她分明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若没有天子赐婚的那道圣旨,或许此生都不会有所交集。

既然如此——

“为何要这样?”她问。

“给你换着用。”梁铮如实道。

他从自郎中处听说:癸水见血,如不谨慎处理,难免脏污衣裙,甚至引发其他病症,故而不少女子会自备月事带,以应不时之需。

贴身的东西,自然不能只备一个。

所以,他才特地选了好材料,想让她用得舒坦一些。

“我不能替你疼,只好……”

李含章打断了他:“本宫不是在问这个。”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梁铮的双眼,终于将盘踞脑海的疑惑问出了口:

“本宫问你,为何要这样?”

一模一样的字眼,弦外之音截然不同:

为何心甘情愿地伺候她、照顾她?

为何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为何想与她诞下子嗣?

为何……会频频引动她的心潮?

面对李含章的发问,梁铮怔住了。

他抬眉,借着半室的火光,打量面前的妻子。

她依然冰肌玉骨,柔柔地裹在袄裙之中。

昳丽的面庞满是天真的困惑,还有——期盼的光芒。

李含章眨了眨眼,试探似地问道:“是因为……驸马的职责吗?”

口吻隐有失落。

那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梁铮哑然。

下一刻,大掌骤然紧收。

无法抗拒的力道将李含章向前一拉,她毫无防备,身躯顿时失重。

扑入了硬实的胸膛。

有力的臂膀扣上腰间。

宛如炽烈的锁链,将她捆束其中。

李含章伏在梁铮的怀里,仰起脸去看他。

梁铮眸色深沉晦暗,目光尤其复杂。

冷硬的线条锐如刀锋,高挺的鼻梁有阴影旁落,双唇绷成一线。

他的身子好硬,好像高山,也像石墙。

而高山簇拥着她,石墙紧贴着她,炽热地搂她入怀。

她并不想跑,没有害怕,也没有落荒而逃的羞赧。

可她明明依然在发烫,潮红蛰伏颊边,像雪原里焚烧的烈火。

好像……不一样了。

她对他,还有他对她,都在慢慢地变得不同。

这种变化宛如春雨,淅淅沥沥地落往心头,它们引起一阵阵的涟漪,以子嗣为契机、以癸水为药引,终于博得了她的注意。

梁铮低下眉宇,与李含章视线相撞。

她目睹了其中的郁色。

他看上去很不悦、很苦恼、很伤心。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含章不解,却本能地颦起眉,细细地拧着。

梁铮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是我错了。”他沉声,“怪我从未和你说过。”

他以为自己的心意已足够明确,根本没想过李含章会懵懂如此。

可李含章从来都是长在深宫的金枝,自小生活在欺凌与算计之中,如皇宫那等吃人的地方,哪里能教会她何为情爱。

他全然忘却了这点。

他以为她能自己弄明白。

放任的结果就是如此:她将他的心意理解为了驸马的职责。

听到那话时,他险些按捺不住。

想去吻那双薄情的唇,别讲这样伤人的话。

可梁铮终究没有。

他的小孔雀,是个天生的笨蛋。

李含章偎在梁铮怀中,懵懵懂懂,安静得像朵柔顺的梨花。

她的手指蜷在他心口。

“说什么?”声音也很轻。

梁铮埋首在她颈侧,鼻梁压上她垂软的乌发。

“说我对你的心意。”他闷声,“我对你,是男女之情。”

“我所作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驸马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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