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跟着兰姐回头铺那边去了,她俩前脚刚走,放风场那边就传来秋秋的声音“江渔,你有多少衣服呀,还没叠完呀”
“来了,来了”江渔应了一声,去了放风场。
放风场紧挨着监室,与其一门之隔。平时门是锁着的,放风的时候打开。
整个场地大约二十来平米,对着外面的那道墙只有不到半米高,上面是不锈钢网。这一小方天地是监室里在押人员唯一能接触到户外的地方,每天的放风时间可以到这里活动活动身体,放松一下心情。
早春时节,虽然是午后气温最高的时候,空气也还是凉的。不过,这对于失去自由的人来说,就算冷也要出来待上一会儿。
放风场里,秋秋和几个女人凑成一堆,其中也有黄姨。
别看秋秋总是跟黄姨斗嘴,其实那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她俩的关系一直挺好,吃饭都凑成一伙。
“诶小江,何仙姑跟你说什么了”见江渔过来,黄姨问道。
江渔把身上的蓝马甲裹紧了些,说“也没什么,就是她给人看事儿,把病治好了。”
“那老太太真那么灵”一个微胖的女人问。
秋秋嘁了一声“这还用问灵还能把自己送进来就是骗人呗。”
“对了,看她那样儿,好像不是头一次进来吧”胖女人又问。
“她可是常客了,我上个月在过渡号里就见过她。”另一个高颧骨女人说,“黄姨,你以前见过她没”
“我在这儿将近四个月,这是第三次见到她了。这次不知道为啥,上个月那才有意思呢。”黄姨抿了抿嘴,“有人找她跳神,完事儿了不给钱,她报了警。”
“哎呀我靠,这还真是个人才
”秋秋话毕,大家都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高颧骨问“跳大神应该算是宣传封建迷信吧不得判个几年呀怎么那么快就出去了”
“你当监狱是养闲人的地方”黄姨轻笑,“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也就是拘留几天,罚点儿款。要是把人给治坏了,或者骗的钱多,那事儿可就大了。”
这天晚上,轮到江渔值二班。
二班是从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和她一组的是个叫岳阳的女人。
岳阳四十岁不到,尽管在看守所里不让化妆,素面朝天的她依旧有着很重的风尘气。
据她自己讲,年轻时在夜店当公主,赚了些本钱之后开了家足疗店。这次进来,纯属冤枉。
秋秋说,岳阳的足疗店挂粉灯,她不进来谁进来
至于什么是粉灯,江渔不明白,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来秋秋给她做了科普,不过她第一时间就澄清,自己的美容会所是清白的,绝对不挂粉灯。
看守所如监狱一样,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住在这个监室里的女人,年龄从二十来岁到五十出头。毒贩、小偷、骗子、按摩女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几个因为经济案进来的,江渔就是其中一个。
她比岳阳来的晚,自然是站着值班的那一个。半倚在门边,面朝着监室里熟睡的女人们,脑海中回想起下午何仙姑说王玲有冤亲债主缠身的事儿。
倒不是真相信何仙姑的话,而是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王玲动了,动作很小也很轻,但还是没有逃过江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