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这个世界,谢璋就是和她最亲近的那个人。
“九哥哥你走吧。”姜姜抿了抿唇。
“吃过了吗。”谢璋终于开口,却是如闲话家常般平静地说。
姜姜走到榻上,坐下,闭上了嘴巴,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谢璋平静地吩咐下人将食盒拿过来。
“先吃一点,待会儿还要抄经。”
姜姜“我不吃。”
谢璋打开了食盒,苍白瘦削的指节停在食盒上。
一股热腾腾的菜香味飘出来,“真不吃”
一天没吃饭,姜姜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闻到菜香,嘴里就开始冒口水了。
即便如此
她不吃
谢璋看她顽抗的样子,倒也没什么。
姜姜忍不住悄悄地觑了谢璋一眼,其实他要是坚持她未尝不能吃一口,然后继续顽抗
然后姜姜眼睁睁看着他把食盒合上了
合上了
“”
谢璋走到案几前翻了翻,咳嗽了一声,微微蹙眉,“一字没抄“
姜姜迅速转过视线,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谢璋“我在这里陪你。”
说在这里陪,就在这里陪。
谢璋吩咐人将他的书本功课拿来,搬来一张小桌,一张小几。
屋里很冷,月下如玉雕般的人影,泛着淡淡的寒意。
或许是之前下水救她受了寒气,谢璋一直在咳嗽,微微躬身,抵着唇。
姜姜本来还在负隅顽抗,可这一声又一声地咳嗽,咳得她心神不宁,一股愧疚感由然而生。
姜姜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她犹豫地走到桌前,感到一阵无力、挫败和被迫认输的尴尬。
可谢璋好像能觉察出她的尴尬,分明听到了她的脚步她坐下来的动静,却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将目光落在自己的事上。
姜姜拿起笔,落下第一个字。
第一个字刚落下,她就被铺天盖地的委屈给淹没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委屈。
她知道,其实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融入这个世界。
拿起笔好像意味着她向这个世界投降了,向这个世界“女子永远是原罪”,“女子应该端庄温顺”这些封建腐朽得令她窒息的东西投降了。
这不是温顺,这是驯服。
其实,这个世界的“大晋”远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封建,女子能出门游玩、踏青、上香、看龙舟,男女大防也不甚严的。
她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没有哭,
落水的时候,红了眼圈也没有哭。
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嗒嗒地落下来,滴在纸上,像打开了的水龙头。
眼前模糊,眼泪将字晕染成一个个墨团。
直到,她的手被人按住。
“我写不好了。”姜姜不用抬头也直到谢璋在看她。
“我写不好了。”她唇瓣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地胡言乱语,将纸笔全都拂落到地上。
谢璋只是弯下腰,又一一捡起。
“哪里写不好”他问。
姜姜摇头,嗓音止不住的颤意“我也不知道”
“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我只是想坐在石头上休息休息。”
她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是表明她真正地融入了这个世界,与过去告别,再也回不到原来那个时代,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是不是意味着日后成了亲,她也要给夫君纳妾,给夫君端茶倒水倒夜壶伺候穿衣吃饭
如此一来,被驯服的她还是她吗
她不知道要怎么向谢璋倾诉她的无力,她只是一个来自千年后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