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能永远这么冷静”
谢璋没有搭腔,但他似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切,他依然出离得冷静,只是眼里透出一种奇异的同情和微歉。
“时间不早了,”谢璋感到抱歉,“我送你回府。”
只不过这同情对孟静蕤来说,更近似于置身事外的冷淡,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聊表安慰。
是,定亲这件事,是她自己强求来的。
谢璋早就同她说清楚了他的冷淡,他的古怪,他的虚弱,他或将命不久矣。
与其说是成亲,倒不如说她不顾一切坐到了谈判桌上同他做的一场交易。
谢璋就像已经燃尽的灰屑,他命不久矣,可他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天下还没彻底太平,官制还未合理更定,百姓尚未真正安居无忧,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惜将和灵魂都当作出卖的筹码。
或许还有一两蓬星子隐藏在暗淡的灰烬,那才是支撑他继续“贪生”的动力。
他根本不欠她。
心火黯淡下来后,孟静蕤只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
她早就怀疑这桩亲事的必要性了。哪怕没有她,谢璋与爹爹的联手也已成定局。
和谢璋定亲之后,她没有一天感到快乐的,也没有对婚期将近的向往,一想到或许她要这样和他过上一辈子,孟静蕤竟然感到一阵恐惧和不安。
或许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喜欢谢璋。
所以,她才能站起身,提起了被冷落的食盒,露出个嘲弄的,残酷的笑。
“是,你这种人永远是大权在握,心事深重,永远都不会失控。”
“我等着你回过神来,千山万山,无一个知心人。我祝你雪海冰天,一世寂寞,一生寂寥。”
孟静蕤推门而出,身形渐渐消失在黄昏的暮色下。
听闻动静,防风面露迟疑“九郎”
谢璋将视线收回“着人跟着她,照看着些,不要叫她察觉。过不了几日,孟府或许就将派人来退亲了。”
情知此时孟静蕤已恨他至极,饶是他早料到会有今日,心中还是微感歉疚。
他不能追上去赔礼道歉,那会带给孟静蕤不必要的期待,而今所能做的无非是答应她的退亲。
防风又纳罕不已,退亲怎么就退亲了九郎是怎么知道要退亲的。
谢璋却已眼睫低覆下来,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落在眼前的奏本上。
几日后,果如谢璋所言,孟府送来了信。
谢璋他每日都要收很多封信,一沓书信堆叠在案头。
他先拆孟甫才的。
信里,孟甫才极尽愧疚,道是没教导好女儿,任性惯了,又含蓄地提了提两姓之间的亲事。
当初孟夫人怀孟静蕤那一胎凶险,孟甫才这人极为宠爱孟静蕤这个女儿,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谢璋提笔回信,用词倒是出乎意料得恭歉。
毕竟此事因他而起,错在己身。
与孟甫才结亲更好。亲事不成于他也没什么影响。唯独结仇是二人都不愿瞧见的。
写完信嘱托人送去。
再拆剩下来的,这样一封封拆过,落下了一张端王世子沈琢递来的帖子。
目睹送信人署名,谢璋骤然顿了顿,这才站起身一把掀起狐白裘披上,叫上防风。
一夜没睡,他凤眼依然冷冽清明。
“走,陪我去步云楼。”,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