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林若冰打出这个电话,该有多难得,电脑屏幕的光影错动,落在他瞳孔里,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可以,但是要等会儿。
他能感觉到林若冰舒了口气,而后嘱咐他,不要太晚,宿舍会锁门。
出门之前,舍友调侃他,今晚八成不回来了,是要和林若冰去开房。
他瞪了人一眼,这才慢悠悠道“没看见外面下雨了,我去给她送伞。”
他打车去了那家咖啡厅,从出门到那里,差不多用了四十分钟。
店里开了几盏橙黄色的灯光,毛毯浅浅搭在她肩上,端坐于窗边的卡座中间,手里捧着一杯热橙汁,热雾袅袅。
她解释说太晚了店员们都先走了,雨下的太大没什么顾客,她本来不想麻烦他的。
他说应该的,没什么。
其实陆星临在那段感情里一直都对她很好很体贴,而他也意识到林若冰是个不太好接触的女孩子。
想和她做朋友很简单,可要是再深入些,就没那么简单了。
饶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她打电话拜托他的事情寥寥无几。
回学校时出租车开得很慢,过了高架桥,到大学城,雨水夹杂着夜雾四起,司机放慢了车速,林若冰却显得尤为着急。
陆星临安静地坐在车里,忽然想起临走前舍友说得那些话。
车里光线昏暗,他一想便入了神,司机师傅通知下车时,林若冰举着他拿来的伞站在车外,忧心忡忡地告诉他,宿舍熄灯了,宿管也锁门了,得回去求她。
好像某种意识苏醒过来,陆星临拉住了她的手,说要不别回去了。
雨滴敲打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犹如某种带有频率的催促号角。黑夜里女孩的脸,白皙又纯洁。
林若冰对着他愣了一会儿,平声拒绝了。
她说她和宿管阿姨很熟,能回去的。
陆星临叹了口气,问道“那我呢”
手机铃声震动,林若冰舍友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而她也好似在听到他开口的那一瞬做了决定,告诉舍友不回去了。
陆星临可谓难以置信,他接过那把伞,为她遮风挡雨。
林若冰的性格总是让他捉摸不定,若即若离。他有时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但她又带自己去她家里。
他们家境性格大为不同,又沉默不语着,似乎都有一根傲骨。
潮湿的空气被风吹散了,两个人下意识靠近。林若冰说学校附近有网吧,进去凑合一晚得了。
他不同意。
她也不同意。
陆星临想起那时,便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应当毫不成熟,以至于她拿自己无可奈何。但她又相当有原则。
他带她去了网吧,在一间包厢里,两人各自睡倒一边。
很久很久以后,陆星临才意识到,他和林若冰几乎没有在同一频率过,但是爱过。
不否认,亦很惋惜。
烤肉店光影晃动,肉片儿烤在烤盘上滋啦冒油的味道在抽油烟机的错乱中溢出烤盘周遭,人声鼎沸,烧酒杯碰撞,脱下西服工装,大家笑得都很快乐。
“烤鱿鱼好不好吃来一盘”
“不好吃的,一烤都缩了,不过你要想吃就点一份呗”
“喝酒喝酒,一会儿叫代驾。”
难得一见的放松时刻,平日里紧绷着表情的同事们一时之间真实又有趣。陆星临坐在长桌一边的角落,透过光影与热息观察林若冰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