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竹甫一进门,便立即注意到了这间包厢里的狼藉。茶几偏离了位置,歪歪扭扭的,像是经历了剧烈的撞击,其上还在沥沥嗒嗒地往下淌着酒水。茶几前是一个狼狈的男人,歪坐在那衣衫不整,胸膛不住的起伏着,看起来颇为狰狞丑陋。
他的身边,是满地的玻璃碎片,被上方的灯光一照射,闪出一片细碎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纪眠竹不禁眯了眯眼,顺着继续看去。再往前,则是一个断了半截的酒瓶,断口处染着血,看颜色,还十分鲜艳,像是刚刚才沾染上去的。
像是被那血色灼到眼似的,纪眠竹心里一惊,瞬间想起自己慌忙赶过来的原因,他的目光在室内焦急逡巡,终于在暗处发现了江敛。
江敛就沉默着站在那边,神色拢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一只手却是垂在身边,隐隐被身体所挡住,显得有些不自然。这时纪眠竹的耳朵里也捕捉到了屋子里异样的声音,除了众人几道错乱的呼吸声之外,还有一种极为细小,像是水珠滴下来的声音,滴答,滴答,缓慢而又清晰。
纪眠竹没在意,以为是旁边茶几上酒水留下来的声音,他着急地朝江敛那边走过去。
“你怎么样......”
距离近了之后,纪眠竹才注意到江敛的脚边有一小摊水渍,而且他的右手指尖也好像在流着什么似的,在空中划过一道细线。纪眠竹定睛仔细看过去,才终于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了那摊水渍的颜色,是极为黏稠的猩红色。
衣衫不整的男人,歪掉的茶几,遍地的酒水与碎片,还有沾血的碎酒瓶和一滩属于江敛的血迹。
纪眠竹的脑子里自动将这些事物联系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画面,这让他霎时间睁大了眼睛,被酒精麻痹掉一半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
犹如被一捧冷水兜头浇下,纪眠竹惊慌失措地奔向江敛,颤抖地拉着人仔细察看起来。
江敛的衣衫还是较为整齐的,并没有遭到什么粗暴撕扯的痕迹,只是上面斑驳的酒渍和隐约几道呈飞溅状态的血液,还是彰显出来刚才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恶战。
尤其是垂在身后的那一只手。
纪眠竹喉结滚了滚,强烈的情绪堆积在胸膛间,让他几乎发不出来声音,好半天,纪眠竹才从喉咙口挤出来一道听着十分沙哑的嗓音:
“对不起......”
他早该料到的。
原著里江敛就是个小可怜,身处在一篇狗血文里,还拥有吸引狂蜂浪蝶的奇怪体质,随便走路上都能被人欺负,他怎么能放任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会所里,触发狗血事件的几率直线上升。
这岂不是活靶子?
自己能根据剧情事先预料到魏云宽的那档子事,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思考一下,剧情里想要对江敛下手的并不是只有魏云宽一个人?况且,原著中的的确确是有这么一段。当时在迷迭里,原主和魏云宽相谈甚欢,对小可怜却是半点尊严也不给,小可怜不堪忍受跑了出去,结果就遇到了其他居心不轨的人,拼尽全力才逃脱出来,身上到处都是伤。
这和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是一模一样。
纪眠竹原先只是简单想着让江敛待在他身边,他多加护着就不会出事,然而却忽略了喝酒之后脑子不清醒这种意外,迷迷糊糊中放了江敛独自出去,结果就正正好遭遇了这段狗血剧情。
纪眠竹的心底满是深深的自责,他拉过江敛的右手翻过来,目光触及到江敛袖口处的殷红,和手心里的鲜血淋漓以及外翻的皮肉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