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支起来身子,朝前座的宋岩交代了一声开慢点,便又坐了回去,阖着眼眸,放任自己意识渐渐昏沉,想减轻一点醉酒带来的不适感。
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一只手却是从旁处伸了过来,指腹带了些许糙粝感,轻轻摸到了纪眠竹的脸颊,同时纪眠竹也感觉自己的头顺势歪了过去,似乎是靠在了某个人的肩膀上。
他抬眼看过去,是江敛。
对方微侧了身子,似乎是想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垂眼看过来时,原本凌厉的眼部轮廓因为这个动作发生了一点改变,眸底映进去车窗折返过来的微光,带了一点暖意。周身的疏离冷漠感也被削弱,再加上他本来就容貌出色,多了不少温和之后,这么一看,很能让人升起依赖感。
反正江敛肩宽腿长的,暖暖的人肉抱枕怎么都要比硬邦邦的车座来得舒服,因而纪眠竹也便低声道了谢,安心靠了上去,闭上眼睛兀自陷入沉睡。
车里再度安静,然而江敛的手却是没有立刻收回来。
他的手仍旧放在纪眠竹脸颊一侧,指腹搭在对方白皙的面颊上,像是一个亲昵又缱绻的抚摸,暧昧极了。渐渐的,似乎是察觉到纪眠竹已经睡熟,江敛开始有了动作。他的指尖缓缓在纪眠竹的脸上流连,从线条流利的下颌一路到下巴,最终停留在唇角附近。
江敛动作一顿,脑海里忽地回忆起刚刚纪眠竹对他笑的那一下。
对方可能并不知晓,但自己却是看得清楚,那时的纪眠竹已经有些醉意了。一双凤眼沁出点雾色,迷迷蒙蒙的,偏偏唇角还上扬着。又绮丽又好看,和他平素略显清雅的气质不同,像是在故意诱惑人一般。
很想......让人把他关起来。
江敛的指腹在纪眠竹饱满的下唇上克制地摩挲了两下,很快便收了回来。仿佛是在与心底的念头作斗争,江敛也用力闭上了眼睛,将浓重到病态的占有欲锁进眼底,眼尾带出一片深沉的克制。
车开得平稳,很快便到达了纪家。
纪眠竹在车上短暂的睡了一觉,刚醒来时意识还是很混沌,颇有点不知何处的迷茫,连带着下车时的脚步都有些打飘,全靠江敛一只手扶着,才不至于一头栽倒。迎上来的管家见此,连忙从江敛手中接过人,把自家少爷扶进了屋里,并迅速调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劝着人喝下。
纪眠竹只喝了几口便将杯子还给了管家。
他其实并不是太醉,只是有点困倦而已,主要是之前在车上,由于车身轻微的颠簸摇晃,这点困意被放大了,混合着酒醉,才让他睡过去,走路发飘也是因为在车上一个姿势腿睡麻了。然而下了车,经带着些凉意的晚风一吹,纪眠竹便清醒了过来。
管家见到几乎没怎么减少的蜂蜜水,十分担忧,好说歹说温声劝着,怕自家少爷酒后头疼难受。纪眠竹又暖心又无奈,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又多喝了几口,顺便解释了几句,管家了解后这才放过他。然而一转身,又被江敛手上的纱布给惊到了。
未进门前,江敛的右手一直掩在身后,加上光线昏暗,还有状态不佳的纪眠竹挡在前面,才一直没被管家发现。然而进了明亮的房间后,江敛的这点小心思便无所遁形,管家一眼就瞟到了江敛手上雪白的纱布上面。
层层叠叠,显得手上十分臃肿,一看便知道伤势不会多轻。但管家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事和自家少爷干系不浅,毕竟两人一同出去又一同回来,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再多的他也不会问,只是向纪眠竹确认了一下伤势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纪眠竹将沾染了酒味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又解开了两粒衬衫纽扣,扯松了领带,这才觉得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好看的眉眼舒展,淡笑着招呼站在一旁的江敛过来。
江敛的目光在纪眠竹衣领间隐隐约约露出的精致锁骨间凝了一瞬,随后便收回视线垂眼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