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声音?”
“汽笛,”诺德回答,“虽然早就不是汽船了,但还是会鸣笛让岛上知道船来了,听说是岛屿所有者的爱好。”
他没有说得太直接——但也足够直接,船来了,仅此而已。
悟看上去有些意外。
诺德试着缓和气氛,开口闲聊:“坐船来的时候也鸣笛了吧?”
“我不是坐船来的啦,”悟对他笑了一下,“要猜一下吗?”
“游泳?”
“那个还是不可能吧!”
他们已经回了旅馆,橙红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海上的黄昏很特别,夕烧会把整片海染成不可思议的颜色。
悟好像不太在意还滴着水的头发,只是搭着浴巾。
想帮他擦一下。
安静了一会,白发的青年对上诺德的视线,“好啦,我得走了。”他开口说。
“嗯。”
“只有‘嗯’吗?好冷淡啊。”
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话。
诺德在他身边坐下,试着拿起浴巾。悟大概习惯被别人照顾,被揉头发没让他觉得不舒服。
“抱歉啦,工作。”悟转过头看向他。
“别道歉。”
“诶,你明明超容易道歉。”
“不太一样。”
“……再稍微挽留我一下嘛,”悟好像有点不甘心,“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诺德说。
——亲吻。
缓慢轻柔地碰碰彼此的唇瓣……湿润、柔软、温吞。些许的温度,些许的触感。再碰一碰脸颊,碰一碰鼻尖。
墨镜已经摘掉了,诺德忽然想起来——是放在哪里,得找出来才行。
悟好像还想说什么。
身后视线很让人在意。
“等会路过超市可以买草莓牛奶,”诺德在玄关找到了那副墨镜,“刚才在温泉就想喝吧?”
“……哦。”他时限两天的男朋友兴致不高地回答。
旅馆的烘干机很方便,送洗的衣服已经送回来了。也有些是他的,于是诺德找了纸袋整理起来,一边回忆着,努力确认还有没有什么缺漏。
这份心情像是拾起庆典之后落在地上的彩带。
虽然难免觉得有些落寞,但不应该是让人难过的事情。
——除了他的男朋友真的觉得有点不高兴了。
悟不太乐意接那个袋子,苍蓝色的眼睛瞪着他。
“我希望你觉得开心。”诺德轻声说,在他身边坐下。沙发有些窄,毕竟只是旅馆的单人标间。
虽然不太乐意,但年轻的咒术师也没有阻止诺德为他戴上墨镜的举动。被触碰要害会让人觉得不安,诺德尽量让自己的举动柔和些。
些许白色的碎发被镜框别住了,他小心地去打理。同样没有被反对。
圆圆的黑墨镜遮住了那双让人心惊的浅蓝色眼睛,让悟看起来比平时的年纪还要更小一些。虽然有些好笑,但真的有点像电视上的艺人。
“刚才为止还很开心。”他年轻的男朋友嘟着嘴说。
抱歉,他想说,但这时候不太适合道歉。
草莓牛奶挽回了一点悟的好心情,肩膀稍微放松了,嘴角也不那么耷拉着。只是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从旅馆门口已经能看到码头的船了。好像曾经说过话的孩子抓着游泳圈在沙滩上尖叫着打闹,已经走上码头的夫妻无奈地呼唤。相较之下他们之前的空气就有些凝滞了。
并不想变成这样的,诺德想找个什么话题。